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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微微向前挪了些,指尖圈起一小撮景添的髮絲,打了兩個轉,很快又鬆開。
之後,他把整個手掌覆在了景添的後腦,輕柔地又緩慢地撫摸。
這感覺很舒服,讓他很享受,於是本該強硬的語調也變得過分柔軟,毫無殺傷力,宛若撒嬌。
“不記得了,”景添說,“忘得乾乾淨淨的,想不起來,也不想想起來。”
“那……也可以重新喜歡一次。”
鄭尋千提議。
景添不回話。
“可以嗎?”鄭尋千問。
景添微微側過頭,睜開了眼睛。
鄭尋千就坐在他身旁,正低著頭看他。
房間裡暖黃色的燈光不易視物,鄭尋千又揹著光,景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確定他們現在應該在對視。
鄭尋千用手指撥開了他前額的劉海,指尖順著他面頰的面板緩慢往下,停留在了他的唇邊。
景添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嘴唇,說道:“那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鄭尋千收回了手,依舊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問。”
“我們以前為什麼會來這裡?”景添問。
鄭尋千收回了視線,低著頭,沉默了幾秒,答道:“和今天差不多。”
“你綁架我?”
鄭尋千伸出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以示抗議,然後說道:“那天你喝多了,發瘋,給我打電話,在大街上又哭又鬧,一定要我出來見你。”
“見了面,氣勢洶洶問我要身份證,”鄭尋千說,“號稱是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方便說話。”
“上次的房間是你開的,”鄭尋千說,“特地跟服務檯強調要大床,喊得周圍的人全都聽見了,特別丟人。”
鄭尋千又玩起了他的頭髮:“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為什麼跟來呢?”景添說,“不理我就好了。”
“我那天也一直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鄭尋千說。
景添重新把頭埋進被子,閉著眼,說道:“我那天是不是哭了。”
“嗯,”鄭尋千回憶了一下,“你在電話裡不停地吸鼻子,哭得好可憐。
我可能是一時不忍心,才著了道。”
“不是,”景添說,“是在進了這個房間以後。”
“哦不對,那天不是這個房間,”景添說,“反正……後來我又哭了,對嗎?”
“想起來了?”
“……沒有,”景添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我記不清。”
他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了一些極為模糊又短暫的片段,並不連貫,亂糟糟的,無法恰當的拼湊組合,看不清全貌。
記憶不僅包括畫面和聲音,還有情緒、情感,和各種似是而非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那天是哭了的,哭得很委屈,像天塌了一樣那麼難過。
他不記得理由,可當時那清晰又強烈的悲傷情緒此時此刻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胸口往外溢。
景添抬起手臂,墊在了面孔下面,臉用力地在衣袖上擦了擦。
再次開口時,話語已經帶上了明顯的鼻音:“肯定都是你不好!”
“景添,”鄭尋千的聲音靠近了許多,“怎麼了?”
景添不肯抬頭,又問:“我那天為什麼哭?”
“我不知道。”
鄭尋千說。
“你怎麼會不知道!”景添坐起身來,用力抹了一把臉,“肯定是因為你!”
鄭尋千看著他溼漉漉的面孔,問道:“……現在也是因為我嗎?”
景添答不上來。
他想,自己一定還醉得厲害,才會情緒如此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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