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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侍女端呈著粉瓷點心盤,放在她手邊的茶几上,太后見了笑道:“你打小就愛吃這個,這麼多年,也沒吃膩,哀家就不行,總覺太甜了些。”
皇后含笑拿起一塊,置於唇邊,輕輕咬了一小口。
其實,她也有些覺得太甜,但許多年前的一天,明郎帶她去見一個男孩子,她其實一早認得他,回回站在一眾皇子身後,格格不入,卻眸光清執,與旁人甚是不同,那是她第一次與他正式相見,他尋不出什麼罕見珍饈招待,只能讓人呈上些尋常茶點,她看他似有窘意,拿起盤中一塊棗泥酥道:“我愛吃這個。”
這一愛,就愛到如今,當年的六皇子,也記到如今。
太后說,彼此敬重、視作至親,也是一種夫妻之道,說來,正是她與聖上如今這般嗎……
這不是她最初想要的,她當初送出同心佩時,希求的,是兩心相許,鶼鰈情深,但這八個字,在後宮唯她一人時,也沒有成為現實,她與聖上,那三四年裡,也只能算是字面意義上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後來,聖上有了貴妃馮氏,盛寵無比,聖眷不衰,瞧著倒似與馮氏兩心相許、鶼鰈情深,但如今,也說丟開就丟開了,似半點都不留戀的,也許聖上對待女子,對待後宮妻妾,便是如此吧……
的確,要求一位天子專情不悔,希求與一位帝王如膠似漆,是太荒唐了些,年少無知的她,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美夢,一個人沉在夢裡,而後,也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醒了過來,明郎曾經問她,是否後悔,她當時答說,無謂言悔,一朝皇后,是不能回頭的……
……皇后不能言悔,可若她只是淑音,會心生悔意嗎?若她在手執同心佩的那一天,能預料到她與聖上未來的夫妻之道,不是她所希望的兩心相許,而是真正的“相敬如賓”,還會選擇將那枚同心佩,連同自己的心意,奉送給當朝太子嗎?……
皇后慢嚥下口中甜得發膩的糕點,連帶心事一同壓下,端起手邊的香茶。
茶是湘波綠,產自青州,是太后娘娘慣愛喝的,慈寧宮中常年縈繞著此茶的清新香氣,皇后漸也喜歡上了這味道,但因每年青州上貢的極品湘波綠十分有限,她從未開這個口,總是命司宮臺,將頂尖的極品湘波綠,全數送到慈寧宮中,至於自己,就在平日裡來給母后請安時,順飲一杯,或偶在長春宮中,品飲次一等的。
清淡的甘香,將口中的甜膩,都衝了下去,皇后邊飲著茶,邊尋個話頭,陪太后說說話,打發漫長寂寥時光,隨意問道:“兒媳方才在殿外隱約聽見,陛下似對寧遠將軍有些不滿?”
太后笑,“是他太緊張阿蘅了,阿蘅近來和陸崢走得近些,他就怕陸崢別有用心,是故意欺騙阿蘅……”
皇后陪笑道:“足見陛下看重殿下,不因血緣親疏而有異。”
“是啊”,太后心中寬慰,“原先哀家還怕封公主這事,做得太過了,讓世人熱議紛紛,皇兒心裡頭,會留有疙瘩,可他沒有,真當阿蘅是一家人看,自冊封之後,就上心得很,連阿蘅愛喝什麼茶、愛吃什麼點心,都記得清清楚楚。”
太后說著笑指向皇后手中的茶杯,“阿蘅也愛喝這茶,皇兒前兩日還和哀家說,往後青州再貢極品湘波綠,直接撥一半到永安公主府,他見阿蘅孕中食慾不佳,還同哀家商議著,要把宮內擅做青州菜的御廚,調到永安公主府去……”
皇后聽太后絮絮說著聖上對溫蘅的關懷,回想除夕那夜,長生鎖掉落,溫蘅的身世揭於人前時,聖上的表現,似乎頗為抗拒,心情也似差到了極點,在與她同車回宮時,一言不發……
她當時還在猜測,是否聖上覺得此事有損皇室形象,故而深深牴觸不豫,總道有待詳查,不讓宣於人前,可僅過了一個多月,聖上又親口道此事查明為真,下旨昭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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