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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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陳階從旁盯著，杜子滕也不知還能與顧長風說些什麼，在看著顧長風吃完了飯菜後便與之道別：“顧少俠與我等奔忙數日未得片刻空閒，接下來幾日您便先好好休息休息，待明日一早我再給您送飯來，您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幫您捎帶來？”

顧長風剛收拾好身前的碗筷遞給杜子滕，此刻聞言後忙回應道：“杜少爺不必麻煩每次親自來送，只差人帶來些普通飯菜即可，亦不必非要去樓外樓跑那一趟，至於其它的在下暫時還沒有需要的東西，有勞杜少爺費心了。”

“顧少俠這是說的哪裡話，這數日以來顧少俠與阮姑娘不是為我姐夫之事奔忙，便是為在下破案之事奔忙，若真要道一聲謝也該是在下跟顧少俠道一聲謝才對。”頓了頓，杜子滕繼續忿忿說道，“再說顧少俠也不瞭解這牢裡的情況，這些在牢裡當差的一個比一個油滑，我怕差他們送來東西卻先挑挑揀揀進了他們的肚子，只是送飯這點小事也算不上什麼麻煩，您就不用再勸我了。”

杜子滕意態堅決，顧長風也不再去勸，兩人再次道別後，杜子滕便跟隨著陳階一同離開。

隨後不久牢裡又來了兩個官差，兩人一高一矮身穿織金飛雲彩青服，並非是縣衙的獄卒而是鎮撫司的官差，兩人走到牢門前巡視了一番未見異樣便又離去，但僅僅過得片刻後，兩人又折返而回，在過道盡頭的拐角處支起了一張方桌。

這個位置離關押顧長風的牢房不過十數步，既能觀察到身在牢中的顧長風的狀況，也能觀察到外來動向，看來應是陳階放心不下專門派來兩人時刻看守住顧長風的。

顧長風見狀嘆息了一聲，不禁又想起了杜子滕那未說完整的半句話，杜子滕會有什麼難言之隱？陳階為何要故意輕咳一聲將杜子滕的那句話打斷？阮秋又為何定要想辦法救自己出去？成王為何不親自護送傳國玉璽回京？成王又為何要殺那許多人滅口？陳階又為何只敢秘密審問自己而不敢將此事宣之於眾？自己參與進這場紛爭之初是否便註定了無法再全身而退，甚至也有被殺人滅口的可能？

想明白這一點的顧長風突然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朝堂之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又豈是他一個江湖遊俠能夠理得清楚的，顧長風或許足夠聰明，但他如今所要面對的敵人不止聰明，還比他更心狠手辣，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顧長風的處境並不會因他的坦誠而變得對他有利，反而有可能會置他於死地。

顧長風梳理著腦中的這些紛亂想法，很快便躺在石床上沉沉睡去，再次醒來之時應是已至夜深，而顧長風之所以會醒來卻是因為過道盡頭的官差不知為何大吼了一聲，顧長風驚醒後稍稍倚靠住牆角支起身子，偷聽著兩人談話。

只見那高個子官差朝矮個子官差吼完了一聲後，繼續說道：“嘿，兄弟，我這才去了一趟茅房你就睡著了，這要是出了問題咱倆可都得沒命。”

矮個子官差伸了個懶腰，無精打采道：“有那麼嚴重嗎，這縣衙大獄還有人敢闖進來不成？咱們可都是緊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這折騰來折騰去的誰還能不累，也就是咱倆點兒背被安排來幹這苦差，偷偷睡會兒也不能怎麼樣吧？”

高個子官差故作高深地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沒聽見風聲，你可知道令使大人為何把咱們派給了陳千戶？”

矮個子官差似乎很感興趣地回道：“這我倒不曾知曉，你且說來聽聽。”

高個子聞言來了精神，湊到矮個子身前稍稍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之前跟著陳千戶辦差的十數名手下便是因晚上打瞌睡誤了大事，皆因此丟了腦袋，你要是不想也因為這丟了腦袋，可千萬要打起精神。”

矮個子官差有些氣憤道：“這等要命的苦差他陳階為何不派自己手下來，非要派咱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