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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邀進中堂。

二人落座,書童進茶。寇凖命書童去把張詠的家將和隨從安頓好。

人間風雨季,家國情纏綿。豪傑遇豪傑,多年不見,自然話得投機,肝膽相向。這兩位在朝堂上都能呼風喚雨的鐵骨忠臣,開啟了話匣子。

從東說到西,從南扯到北,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千古興亡,榮辱喜怒。

最後論及此次罷相,張詠慨然道:“風雨飄搖之際,寇相恰如這黃河之中流砥柱,挽狂瀾於不倒,扶大廈之將傾,力主聖駕親征,振奮軍心,鼓舞士氣,何來什麼‘孤注一擲’?完全是王欽若小人作祟,故意顛倒黑白,混淆聖聽,將一件千古奇功,說成是‘城下之盟’,甚為可笑!當日,詠若在朝,也會勸官家親臨澶淵,驅除韃虜,護我中華。”

寇凖端起茶盞,吔了一口:“聖上坐鎮澶淵,諸軍皆呼萬歲,聲聞數十里,氣勢百倍,三軍兒郎、軍民百姓各個奮勇爭先。與我大宋相比,遼軍就差老鼻子了,主帥蕭撻凜恃勇陣亡,加上長時間的深入大宋腹地,糧草不濟,師老兵疲,士氣低落,蕭太后進退兩難之際,主動提出兩國罷兵言和。”

寇凖端茶的手有些輕抖,他放下茶盞道:“戰爭本來就是最殘酷的殺人怪獸,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兒郎,為著保家衛國,埋骨他鄉,不知有多少白髮蒼蒼的父母,盼不回在遠方戍邊的兒子,又不知有多少躲在寒窯裡的怨婦,再也等不來魂牽夢繞的夫君……。”

張詠道:“如今兩國各自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澶淵之盟若能開國家百年之安,豈非仁者之功?邊地百姓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想來也真是千古一件奇談盛事,寇相端的是立了奇功一件,區區小人顛倒黑白,將功說成有過,可笑之至。”

寇凖道:“今古興亡,榮枯有數,想那阿房宮冷,銅雀臺荒,善因果報,得失難量。倒不如歌一曲歸去來兮,且將詩酒猖狂來得快活。”

張詠啞然一笑:“當你身處高位時,看到的都是浮華,當你身處卑位,才有機會看到世態真相。想那建邦元輔宰相趙普,尚能三次入閣,寇相青春鼎盛,正值壯年,說什麼洩氣的話。倒是乖崖老矣,兩鬢風霜,又頭上生瘡,梳洗大為不便。聖上憐憫,不想讓詠太過勞累,召回京師。”

寇凖道:“復之兄將蜀川治理得政通人和,萬民安樂,百業興旺,雖諸葛孔明覆生,亦不能及也!”

張詠擺手道:“寇相過譽了!”

寇凖又道:“此次入朝,復之兄有何打算?”

張詠道:“詠是一介武夫,心也野慣了,與其整天在官家身邊,低眉順目,倒不如躍馬江湖,多做一些利民濟民的之事。見到官家,詠就想在京師之側討一個閒職,頤養天年。”

寇凖慨言道:“常懷為民之心,常做利民之事,復之兄至人也!”

張詠笑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李太白之謂也。”

二人又論及了一些江湖與廟堂之事,書童進來傳飯。

雖非山珍海味,卻也盡是鄉野奇珍。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你來我往,推杯交盞,喝得好不痛快。

關山有限情無限,席間,寇凖問及張詠在杭州和成都過往,張詠也不隱瞞,開啟了話匣子。真可謂說不完的知心話,吐不完的摯友情。

◆ 知杭州為政以德

張詠自號“乖崖”,乖是乖張怪僻,崖是崖岸自高。意思是說,我是個有脾氣有原則的人,別指望我會按常理出牌。

鹹平元年(998),真宗即位,擢升張詠為左諫議大夫、給事中、戶部使、御史中丞。鹹平二年(999)夏,張詠以工部侍郎身份出任杭州知州。

這一年,杭州發生了自然災害,導致糧食欠收。百姓苦不堪言,難以為繼,尤其是沿海鹽居民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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