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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了正坐姿和神色,言語亦客套:「我與親人分離太久,近鄉情怯,更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才要裝失憶。煩請中書大人在人前莫與我太過親近。」
「我明白,都聽阿姒的。」對於感情之外的事,晏書珩總是應得很利落。
餘光瞧見他的手伸來她耳邊,阿姒以為他又要伺機親近,眼色一冷。
「你又要幹嘛?」
晏書珩漂亮的手晃了晃,修長兩指夾著一片竹葉:「阿姒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小心,發間總會沾上花瓣樹葉。」
阿姒只得收回不悅。
礙於有求於他而不直接撕破臉,只偏過臉:「大人不是剛答應過我?」
晏書珩溫言解釋道:「阿姒說的是人前需生疏,但眼下——
「是在人後。」
無辜的話在最後三個字出現時頓生蠱惑之味。阿姒無法在這厚臉皮之人身邊繼續待下去,尋了個理由離去。
前堂,賓客把酒言歡。
見阿姒和晏書珩一前一後進來,陳三爺懶懶飲了口酒:「當年兩族有意聯姻時,三叔便覺得你和晏氏公子相配,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你二人是在南陽時便早已相識,還是過後重逢?」
話倒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但阿姒 蹙了下眉頭。自打她回陳家後,不時有人明裡暗裡提起她失憶的事。有時她能看出是試探,有時卻看不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竟從三叔口中聽出些篤定的意味,好似早就知道她和晏書珩會產生糾葛。
她索性一視同仁地裝下去:「不算有交情,因著晏十娘之故才熟絡些。」
陳三爺轉著酒杯,像逗弄幼時的阿姒,狡黠笑著:「原是如此,三叔還以為阿姒裝失憶是為了躲晏氏長公子呢。」
阿姒心中的弦鬆了又緊,她低著睫道:「侄女也希望自己是在裝失憶,什麼都記不清的滋味實在不好。」
其實應當是不必如此謹慎的。
三叔陳季延的性情,用一句風流不羈來概括都算保守。
同樣風流的人,除去三叔,阿姒還記得已故姜家家主,她的舅舅。
舅舅風流是真,妻妾成群,娶過好幾任妻子,但他恪盡家主之職,致力於振興家族,甚至思慮成疾。
三叔則是反著的。
他身邊始終只嬸母李氏一人,他風流之處在於對萬事都是一副冷眼旁觀、散漫調侃的態度。爹爹曾說三叔「最是多情,也最無情」,平心而論,阿姒艷羨他的我行我素,卻做不到這樣無情。
想起爹爹,阿姒趁機問道:「三叔,我爹爹是怎樣的人?」
「你這孩子,還真是失憶了。」
提起長兄,陳季延不羈減淡幾分,露出懷念又無奈的笑,甚至有些譏誚:「我那大哥啊,是溫厚但古板的好人。」
這話雖聽著不大敬重,但從三叔口中說出,已算是好話。
爹爹的確溫厚,但說他古板,阿姒卻不認同,爹爹墨守成規是因他是陳氏長房長子,凡事必須慎重再慎重。
阿姒又問:「那我爹爹是如何去世的,可有給我們姐妹留下什麼遺言?」
「你爹爹是個忠君的良臣,可惜護送小太孫南下時受歹人陷害。彼時我不在潁川,你二叔帶人前去接應,可惜去得遲了,只帶回你爹爹的遺體,至於遺言,應當是沒來得及留的。」陳季延看一眼茫然失落的阿姒,復又長嘆:「如今族中尚有你二叔操持,只可憐了你們姐妹倆。」
聞言,阿姒望向二叔。
二叔正好望了過來,目光落在這邊一瞬,瞧著竟有些心虛。
陳氏百年簪纓世家,因祖父那一代規矩是家主之位傳賢不傳長,為奪掌家權,曾鬥得血親相殘。
到了祖父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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