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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向聖上求懇，就是要娶江氏為太子妃。

李信當時出征鄯善，回到敦煌的時候，為時已晚，婚約已經傳遍大涼。那李信也是霸道至極，竟在這種時候，仍然約出江氏私會，李譚得知訊息，怒火萬丈，親自率人到場捉姦。

忘歸山下，青鸞水邊，他看到兩個相對而立的身影，依稀聽到沈氏的哭泣。

&ldo;放過我吧，殿下！奴家已經是太子的人……&rdo;

&ldo;你是我的人！&rdo;李信厲聲嘶吼，聲音比沈氏更加絕望：&ldo;你父親默許我，待我徵戰歸來，便來府上求婚！&rdo;

&ldo;殿下，恕罪……&rdo;沈氏步步退後：&ldo;太子求得聖上賜婚，奴家一介女流，別無選擇……請殿下另擇良配……&rdo;

滔滔青鸞水，不絕向東流去。沈氏的肩輿已遠，只餘李信長久地凝立江邊不動。李譚遠遠地望著，心頭也不禁有一線躊躇，然而斟酌得失，終不捨得放棄，仍昂首喝令人馬歸去，再不理會那孤獨的身影。

會不會就在那一刻，李信對自己動了殺機？

這世間的得與失，到底……該如何衡量？

萬千往事，早已無處追尋。唯有集聚最後一點餘力，雙手抱緊琵琶：口中厲聲暴喝：

&ldo;站住！你再近前，我就扯斷琴絃，砸碎面板，破掉這寶物，世間無人可以修復！&rdo;

仗劍階前的柳染，只冷冷一笑。

&ldo;對你來說是寶物，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再具神通的寶物，換不回我的爺娘，換不回我自己的一生。&rdo;

&ldo;我也不過是尋求一個公平……&rdo;李譚顫抖著手指，指向血泊中李信的頭顱：

&ldo;這天下本屬於我，不屬於他，為何我要退讓，為何我不能想方設法奪回來？那些忠臣義士歸心於我，不也是因為路見不平，所以甘願為我赴湯蹈火麼？為了公平正義，凡人有所犧牲，難道不是人間正道？&rdo;

&ldo;為了一己貪念，無視芸芸眾生，這是畜生餓鬼之道！&rdo;

柳染已經步步向前，肩頭長髮飄飛，而直指的劍鋒依然紋絲不動：

&ldo;曇多覺，你懂佛法。貪婪為五毒之首，縱貪慾者必將墮入餓鬼道，永世不得超生。你的屍鬼大軍在等著你，去，與它們爭個高低吧。&rdo;

寒光暴起，劍花翻飛，已經避無可避。李譚面色如土，奮力舉起懷中琵琶，悽厲的叫嚷，迴蕩玉宸宮中：

&ldo;朕的寶物，死都不會讓你們奪去！就讓它做朕的陪葬……&rdo;

正要用力摔落，猛然手中一輕。

柳染身後，漫長御階下，立著那神女。

披帛迎風漫捲，瓔珞異彩輝煌。一雙湛亮黑眸，牢牢盯在琵琶上，視線似有無窮磁力，吸動琵琶脫手，那法器仿若迷途寵獸找到主人，驀然間光暈燦爛，絃音無風自起，凌空飄向神女手中。

李譚徒然張著雙臂跪在地上，兩手已經空空。

劍鋒斬落。頭顱墜地。一顆光頭在空蕩蕩的御座前滾了幾滾，絕望的雙眼，仍瞪向那能令人永生的琵琶。

柳染劍鋒指地，凝立良久，慢慢迴轉身形，望向階下。階下的蓮生，雙手抱住琵琶，明澈的視線，也正凝視著他。

一瞬間腦海中時空飛轉，幾乎錯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的鳴沙山。夕陽西下，霧靄沉沉，山頭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