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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的視線，投向李重耳身後，唇角笑意更濃。

&ldo;緊那羅，你早就見過了。&rdo;

李重耳茫然抬頭，掃視身周。

他們已經攜手回到皇慶寺前，人潮洶湧的御帳外，無數親朋環繞：辛不離、白妙、塔塔、甘懷霜、香堂姐妹、軍中同袍……歡樂的人群外圍，卻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丈，骯髒巾帽邊簪了一朵石榴花，旁若無人地在高唱變文：

&ldo;……花燭良夜最銷魂，

真心更比烈酒醇。

七首天龍穿大漠，

八部神眾蹈金輪。

貪嗔慢疑終有報，

魑魅魍魎總無存。

結緣百年非天定，

江山萬世自在人。……&rdo;

李重耳驚異地瞪視著簪花老丈，不禁也笑出聲來：

&ldo;他？……我早該想到的，緊那羅，掌管樂音之神啊！&rdo;

&ldo;噓，別驚動了眾人。他在人間的使命還沒有完成，還要繼續為這混沌眾生指點迷津。&rdo;

&ldo;我還抱著香音，求他算過命呢！&rdo;李重耳興致勃勃地匯報：&ldo;他說咱們的香音會有個厲害的後人，將來是人世最強大的君王。連觀世音菩薩的名字都得避他的諱，在後世變成了觀音。&rdo;

&ldo;避他的諱？去掉一個&l;世&r;字？咦，那是什麼名字……&rdo;

&ldo;別看我啊！我又不會算命，哪知道他說的是誰。反正我們會有了不起的子孫！&rdo;李重耳湊到蓮生耳邊，一臉誠懇地低語：&ldo;咱們耽誤了許多時光，需要晝夜奮戰了，快快多生幾個，免得香音孤單……&rdo;

蓮生的小面孔剎那緋紅，黑眸閃動，唇角泛起頑皮的笑意，一瞬間又回復凡間少女的模樣，全然不是令人景仰的天神：

&ldo;喂，傻耳朵，佛像就在眼前，談論這個好麼？&rdo;……

夫妻兩人的喁喁私語中，無人留意的角落裡，一個美艷女郎飄然現身。

薄紗遮蔽了半邊面孔，卻遮不住明亮黑眸，眸光如星似水，柔媚地掃視四周。頭頂羽毛小帽，身穿綴滿亮片的舞衣，一雙褲腿肥大，腳下纖足赤-裸，戴著兩串金鈴腳鐲，是粟特舞姬的打扮。

她擠過喧鬧的人群，湊到那老丈身前，趁著老丈演唱變文的間隙，嬌聲開言：

&ldo;老爺子，都說你算命最準，就是一人只能算一次，對吧？小奴家可還沒有求過你，喏，送你一份薄禮，幫我算個命呀。&rdo;

老丈停住了荒腔走調的歌唱，斜睨一下女郎遞上的竹籃，伸出骯髒的長指甲，挑開籃上覆蓋的布帕。只是一籃蘿蔔，但是個個鮮嫩水靈，著實誘人，他也不看那女郎一眼，自顧自地抄起一隻蘿蔔，咔咔啃了兩口。

女郎嫵媚一笑，還未待開言，那老丈已經呸地一聲吐掉蘿蔔皮，懶懶說了八個字：

&ldo;同來同去，共死共生。&rdo;

女郎微微一怔，望著老丈，沉思片刻，豐潤的朱唇翹起，漸漸綻滿喜悅。雙手互拍一下，拉緊臉上紗幕，笑著扭動纖腰，腳鈴叮叮咚咚，回身消失在歌舞的人群中。

鳴沙山東麓，碧空清朗，黃沙靜寂。

平日裡香客不絕的莫高窟，此時人跡杳杳，所有人都擁去皇慶寺歡慶浴佛節了。最高處的山崖上，起了一座巨大的功德窟，是敦煌百姓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