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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耳怔了片刻。

&ldo;家國安泰，能讓我放棄。如果這件異寶能換取我大涼江山永固，國泰民安，那無論有多麼珍貴，我也會心甘情願地拱手奉上。&rdo;

&ldo;江山永固，國泰民安……神仙也不能給你這樣的承諾吧！&rdo;

&ldo;嗯……神仙……&rdo;李重耳若有所思。

四目交投，陷入長久的凝思。

‐‐‐‐‐‐

玉宸宮中，綠雲公主居住的明霞宮裡，並未因為聖上賜婚有著絲毫的喜氣，反而從早至晚，哭聲哀哀不絕。

宮人侍從，都已屏退，臥房茜紗窗前，貴嬪陰鳳儀抱著伏在自己膝頭的李可兒，不斷柔聲勸慰，小心翼翼地替女兒擦拭那已經哭得紅腫的面龐，自己卻也難以遏制眼中源源不斷的淚水。

&ldo;不哭了，你把阿孃的心都哭碎了，可兒……唉，我的兒啊！……&rdo;

李可兒那引以為傲的濃長黑髮，如瀑布般散落在錦褥之間，一叢叢纏繞在陰鳳儀膝頭，淚水將母親懷裡浸了個透濕，一身天水白絹繡制的彩裙揉搓得全是褶皺。

&ldo;阿孃，幫我想個法子，逃出宮去。&rdo;李可兒抬起淚水橫溢的面龐：&ldo;我要去找他，和他一起逃往他鄉，隱姓埋名過完下半輩子，勝似嫁去吐谷渾面對無盡煎熬。&rdo;

&ldo;不成，可兒，你已經是許了婚的人，哪裡還能出宮？別說逃走，你，你與他都沒機會再見面……&rdo;

&ldo;那就給我弄一劑最狠的毒-藥，我就死在這宮裡，不出去了！&rdo;李可兒聲音陡然尖利，驚得身邊服侍的宮人紅帛急忙掩緊了門帷。陰鳳儀哽咽著抱緊懷中的女兒，彷彿她下一瞬間真的就要氣絕：

&ldo;可兒，亂講什麼，你要顧全大局……&rdo;

&ldo;人人都要我顧全大局，沒人問我自己怎麼想！&rdo;李可兒涕淚滂沱：&ldo;在爺娘心中，我根本就沒有一匹馬重要！&rdo;

&ldo;孩子，阿孃能做的，都已經做了。&rdo;

陰鳳儀也早已無力，聲音虛弱，顫抖著迸出唇角，彷彿自地底深處傳來：

&ldo;阿孃一兒一女，婚事都如此多蹇，不知是皇家的宿命還是阿孃薄命。做母親的，最怕的就是骨肉分離，何況我剛剛知道，原來你早有心上人。你可知聖上旨意一下來，得知你要遠嫁天涯，阿孃多想一死了之，像你說的，勝似面對今後無盡煎熬。&rdo;

&ldo;聖上也不是不疼你，只是大勢所趨，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你不懂國事，不知道這一批良馬對軍備有多重要，聖上要我對你說，若你是大涼的好女兒，就應當歡天喜地地迎接這樁婚事，好好侍奉吐谷渾王，以便將來更好地結盟。&rdo;

&ldo;女人家活在這世上，本來就是身不由己。你又是皇家的女兒，以一己命運，換取社稷安寧，這就是皇家兒女最大的責任。……&rdo;

幽長的沉寂裡，李可兒慢慢抬起了頭。

淚水已盡，淚痕已幹。

&ldo;我明白了。阿孃。&rdo;

她靜靜起身，坐直身體，已經鬆散的長髮自兩頰披下，黑漆漆直垂席面，顯得面龐更小，肌膚更白，一雙黑眸，又大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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