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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很久，才聽得啪啪幾聲輕響。

是屋角那座木人，軀體依舊立於原地，唯有頭和雙臂，碎成一段一段，掉在地上。

錢金彪一雙虎睛，勁光如電，惡狠狠盯著木人，良久，才把視線移至手中長劍，仔細端詳一番：&ldo;這柄青冥劍，可真是寶物，替我拜謝主上。&rdo;

令狐良驚魂稍定，連連拱手：&ldo;是大王劍術精奇。小人每次見大王出手，都有進益。&rdo;

錢金彪哼了一聲。&ldo;出手？只望快些有出手的機會，讓這寶劍染染李重耳頸中之血！必當先斷他臂膀，碎割四肢，再剖腹挖心，斷頸斬首，叫他知道傷我花花太歲的下場！&rdo;

令狐良賠笑道：&ldo;主上也正是此意呢。&rdo;

&ldo;什麼正是此意？&rdo;

令狐良一雙細眼，骨碌碌地轉了轉，掃視四下無人，方湊近錢金彪耳邊，輕聲道：

&ldo;主上的籌劃，是不能讓那狗皇帝死得太容易，必當先剪羽翼，再斷腳爪，最後剖心斬首，叫他死得極盡驚恐，方大快人心。&rdo;

幾句話說得陰森低沉，令這火把高燃的廳堂都滲著一股寒意。連錢金彪的眉心也微微蹙緊，沉吟道：

&ldo;這位主上，到底什麼來歷？如此深仇大恨是為了什麼，也被狗皇帝斬去了臂膀麼？&rdo;

&ldo;小人也不清楚，至今還沒見過他本人。依小人猜測，當是中原哪一國的特使？出手豪闊，人脈極廣，行事深不可測。小人思忖著，狗皇帝防範再緊，也擋不住他如此精密籌謀，成事只怕就在今年了。&rdo;

&ldo;眼下算是剪羽翼還是斷腳爪？&rdo;

令狐良的嘴巴，微微咧開，露出一嘴黃牙：&ldo;羽翼已除，等著斷腳爪呢。這一年來，藉助大王之力，先後剪除那狗皇帝的得力屬下也有十數位吧？接下來便是一一除掉小崽子們了。&rdo;

&ldo;哼。我只要親手宰了那小賊。&rdo;

錢金彪的神情，已經漸漸平靜，嗆啷一聲將寶劍插回劍鞘，視線移向那木人上殘留的&ldo;李重耳&rdo;三字，森森冷笑一聲。

&ldo;院子裡那兩個，給我滾進來！&rdo;

門外衝進兩個少年，手中還捧著灑掃用具，驚得面面相覷，連滾帶爬地跪地施禮，卻是袁小龍和周小虎。錢金彪微眯雙眼，打量二人，伸手指指後堂：

&ldo;新來的幾個雛兒，我玩得夠了，分給頭領們享用罷。再去搶幾個來，要白白嫩嫩的。&rdo;

那兩人終於得脫牢籠，頓時喜笑顏開：&ldo;是，是，大王放心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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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桃在被引出馨寧宮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到哪裡去。

接連已有數位朝臣遇刺，宮中的守衛愈發森嚴，聖上的行蹤愈發神秘。設了八個寢宮，每晚隨心意換來換去，除了貼身太監王懷祖之外，沒人知道聖上到底在哪個宮裡就寢。

為防止侍寢的妃嬪行蹤洩露秘密，連每晚翻牌的妃嬪也有八個，分別被送到不同的宮裡，只有一個得以侍奉聖上，其餘七人都作為疑陣，在茫然與慌亂中捱過一夜，孤獨地守望東方即白。

夜色已深，重重宮牆阻隔下，寒風不減，反倒更烈。八人抬的小小肩輿在宮中繞來繞去，將滿懷忐忑的宋小桃送至在聖福宮中。眾宮人打起簾帷，宋小桃輕移蓮步，款款踏過漫長的絲毯，終於望見紅燭高燒的臥室中，聖上李信斜倚在榻邊。

宋小桃的心裡，終於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