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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耳奪過銅鏡，攬在手裡，上下左右照了片刻。眉梢微挑，悽然長嘆一聲：

&ldo;敦煌第一美男兒的名號啊，以後要讓給旁人了。&rdo;

姬守嬋正以為他轉了心意，卻見他揚手一擲，銀光劃破夜色，銅鏡摔向窗下，啪的一聲大響，碎成七片八片，殘片四濺，燈光下瑟瑟顫動，折映著一道道紛亂的光影。

餘音不絕的碎響裡，李重耳微微昂首，閉上了眼睛。

&ldo;所有鏡子都丟掉，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rdo;

&ldo;殿下，你為何要這樣做？&rdo;姬守嬋淚如泉湧，滴滴墜落衣襟：&ldo;奴婢不敢求你告知是為了什麼，但是……你想清楚了嗎？值得嗎？&rdo;

李重耳已經擎過玉盞，端在手中，聞聽此言，略一沉吟。

&ldo;你有心上人麼？&rdo;

湛亮眸光一閃，專注地望向姬守嬋。室中空闊靜謐，燈下僅有這二人相對，距離只有尺餘，被這雙眼眸一望，姬守嬋不能自控地瑟瑟發抖，拼命攥緊了手中衣帶。

&ldo;……有。&rdo;

&ldo;會不會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rdo;

姬守嬋淚水決堤，已經看不清李重耳的面容。&ldo;會。&rdo;

&ldo;這不就明白了。&rdo;李重耳坦然一笑：&ldo;有什麼值得不值得？&rdo;

他轉回視線，凝視手中玉盞，深深長吸了一口氣。

&ldo;出去。&rdo;

&ldo;殿下……&rdo;

&ldo;出去！&rdo;

‐‐‐‐‐‐

深夜的韶王府，卻如鏖戰中的沙場，燈火搖曳，人來人往，四處迴蕩著緊張的呼喝。

&ldo;霍都尉來了，霍都尉來了！&rdo;

臥房外眾多侍衛與宮人焦急觀望，只是不敢進門，一見霍子衿到來，紛紛讓開道路：&ldo;殿下服藥補身，似是出了異狀，霍都尉快拿個主意，要不要回稟聖上，要不要請太醫？……&rdo;

哐地一聲大響，霍子衿一腳踹開門扇，沖入李重耳的臥房，雙目炯炯，急切掃視四周。

室中孤燈飄搖，光影混亂，床榻帷帳已被扯得七零八落，屏風、欄柱，歪歪倒倒。地上伏著一人，高大的身形蜷成一團，無聲地輾轉翻滾，一身雪白紗衫已經撕得半碎，一道道殷紅鮮血觸目驚心。

&ldo;殿下！&rdo;霍子衿肝膽俱裂，失聲叫了出來：&ldo;怎麼回事？&rdo;

一張汗水與血水交織的面孔，自那披散的長髮間露出，雙眼視線散亂，自霍子衿身上一掃而過，旋即又埋在亂衾中，雙手緊擰衾角，硬是一聲不出。

霍子衿幾步撲到近前，張臂欲要扶持，卻被眼前景象驚得僵立，腦中陣陣轟雷炸響。

就在他面前，是李重耳露在紗衫外的左臂，整條手臂由肩到腕，生滿了可怖的鱗片，厚如甲殼，一層層青白相間，直蔓延到手背上，如一條猙獰的青龍，噴出滾滾冥火，射瞎了他的眼睛。

鱗片之間，破裂的肌膚鮮血淋漓，沿著身體蜿蜒流淌，已將身下的絲毯浸濕大半。

【📢作者有話說】

瑟瑟發抖……

最近忙於更文都沒顧得上檢視營養液灌溉的名單，剛才開啟一看好感動，謝謝大家這樣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