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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娘娘勞累了，還是先安歇吧。&rdo;紅帛急忙上前，奉上煎好的熱茶。陰鳳儀卻一揮衣袖，險些將茶碗掀翻在地，重重紗衣在案上抖得窸窣作響，十指瑟索著抓住抄寫了一半的經卷，緊緊攥在手中：&ldo;你出去，我還有話對殿下說。&rdo;
&ldo;來日方長……&rdo;紅帛一言未盡，已被陰鳳儀凌厲眼神逼得堵回口中。
滿心焦切，卻是無可奈何，唯有俯首退出簾外。重重帷幕垂落，掩住了簾內語聲，紅帛與一眾宮人侍立外廂，個個屏息靜氣，異樣的靜寂如濃重烏雲壓抑在每個人的胸膛。
驀然烏雲碎裂，幽寂中爆發出陰鳳儀顫聲呵斥：&ldo;……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可以信任，唯有阿孃是真心為你好。此事關係重大，不能就此了結，快將那妖女下落向阿孃說說清楚，不然遲早被她害了性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務必與阿孃商量！&rdo;
李重耳也提高了語聲：&ldo;阿孃，我再說一遍，她是我心愛的人。我早已長大成人，不須阿孃代我決斷！&rdo;
&ldo;什麼心愛的人！&rdo;呯地一聲大響，似是什麼物件摔碎在地：&ldo;你還要阿孃怎麼說，剖心給你才肯聽嗎？我只恨衛纓沒有本事，不曾將那妖女一刀兩段，斬草除根！&rdo;
眼前似乎真的有刀光閃過，閃得紅帛與宮人們一陣戰慄。四下裡空氣驟然冰冷，室內的燥熱，窗外的炎夏，世間萬物，五臟七情，都在這一瞬間凍結。
室中長久無聲。只是一片寒涼，萬古冰川一般的徹骨寒涼。
嚯啷一聲簾響，是李重耳大步出門，俊秀的面孔上，如枯木，如死灰，雙唇緊抿，臉色鐵青。身後又是人影一閃，陰鳳儀追出簾外，顫抖著聲音哀叫一句：
&ldo;阿五，別走！你須明白，阿孃疼你愛你，才關心情切……&rdo;
&ldo;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疼，什麼叫愛。&rdo;
李重耳一語言罷，加快腳步奔向屋外，陰鳳儀踉蹌追上，一把拉住他的朱袍一角：&ldo;別走！阿孃為你熬的杏仁羹，馬上就好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rdo;
一聲裂帛嘶鳴，驚得紅帛與眾宮人都是一顫，卻是李重耳回手一撕，硬生生將陰鳳儀牽著的朱袍後擺撕斷。
&ldo;阿五！……&rdo;
李重耳就在那烈日映照的廊下，恭恭敬敬地跪倒，向陰鳳儀拜了三拜。
&ldo;貴嬪娘娘，免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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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更鼓，於深宮不絕迴響。
&ldo;娘娘，三更了，還是安歇了吧。&rdo;
&ldo;出去。&rdo;
紅帛焦慮地咬咬嘴唇，又施了一禮：&ldo;娘娘，殿下他年少不經事，一時糊塗，很快就會……&rdo;
&ldo;出去。&rdo;
紅帛垂下淚來，默默退出門去。空闊居室中唯餘陰鳳儀一人，呆坐窗前，只凝視著黑洞洞的窗外，目光散亂，一聲不響。
蒼白的手中，握著半片朱袍，已經被揉捏得不成樣子，卻還緊緊抱在懷裡，一刻也不肯放開。
&ldo;貴嬪娘娘，免送。&rdo;
一聲聲，一字字，都如利刃插入她的心裡，橫加翻攪，攪得血流噴濺，浸過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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