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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影，朝著這間小店，匆匆走來。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修長，戴一頂遮蔽了整張臉的帷帽，灰色紗帷在晚風中微微飄蕩，偶爾露出一點緊抿的嘴角。

&ldo;回來啦。&rdo;楊七娘子的神情一鬆，頓時湧現出歡欣的笑意：&ldo;這幾日風雨無常，該早點回來安歇才是。要吃些酒麼？&rdo;

&ldo;吃一碗吧。&rdo;

&ldo;兩碗，不，三碗吧。整日忙碌辛苦了，多的那點，算我的孝敬。&rdo;

&ldo;多謝七娘子。&rdo;

前面那人，踏入店堂，在案邊坐下，揭下頭頂帷帽，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容。

星眸朗目，長髮披肩，銀灰麻衫落拓，衣袂蹭著些五彩繽紛的顏料，正是柳染。後面那人沒有跟著入店，只坐到店外蓆棚下，就在那馬槽邊的稻草堆中，蜷成一團躺倒，是宿阿大。

楊七娘子殷勤地接過帷帽，掛在櫃後，親自捧過酒罈，給柳染斟酒：&ldo;今天去城裡逛了？還以為你又在史琉璃那兒留宿，不會回來住呢。&rdo;

柳染瞥她一眼，淡淡一笑，並不答言。

楊七娘子附向柳染耳邊，體貼地壓低了聲音：&ldo;這幾日不知出了什麼事，中尉官兵時常在日暮時分往來城南，奴家看在眼裡，好替柳郎憂心。一旦走了黴運撞在官兵手裡，無端捉起來拷問一番也是常事，柳郎是何等樣人，豈能攪進這等渾水？依我說，近日別再進城了，每天畫完畫，就在店裡安歇罷。&rdo;

柳染接過斟好的七步香，頭一仰飲去了半碗，將酒碗撂回桌上，方笑道：&ldo;七娘子想說什麼？&rdo;

&ldo;唉，柳郎，奴家一心為你，你不必瞞著奴家。那五陰寨與我常來常往，錢寨主我都熟識的，奴家知道你跟他們有些勾連……這沒什麼，我看在眼裡，窩在心裡，只是想幫幫你而已。&rdo;

&ldo;你已經幫我很多了，七娘子。&rdo;柳染舉起酒碗，微笑著向楊七娘子舉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ldo;我也一直當你是自己人，只是我的事情，你不懂，也不勞你插手，關注多了，難免有性命之憂。&rdo;

&ldo;多謝柳郎體貼。&rdo;楊七娘子輕扭腰肢，坐到柳染身側，斜睨著他：&ldo;那史琉璃既然不怕，奴家有什麼怕？奴家也願為柳郎捨生赴死。&rdo;

柳染淡淡一笑。&ldo;七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柳某已經說過，只願與七娘子做親人。你我結拜姐弟，以至親之禮相互照看，才是長久，你偏不聽。&rdo;

&ldo;柳郎……&rdo;楊七娘子語聲漸低，嗔怨中帶著無盡的哀切：&ldo;你不是無情之人，我眼看著你身邊女人不絕，走了蓮生，還有史琉璃，又有戚十三娘，辛小娘，邵都尉家的小娘子……為何獨獨容不下我？我哪點不如她們？&rdo;

燭影搖紅，映得柳染的面容忽明忽暗，但笑無言，只端起一碗七步香一飲而盡。楊七娘子抽噎一聲，挪動錦褥，又向柳染貼近了幾分：&ldo;柳郎，自從你第一次踏入我這小店，我這顆心就投了給你，一言一動，無不掛在奴家心上。我不介意旁人，只要你能容下我，好不好？&rdo;

&ldo;別這樣，七娘子。&rdo;

柳染低聲開言。兩人的面孔，只隔了兩三指的距離，彼此都能在對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ldo;你這等好女子，當找個好人家嫁了，何必如此輕賤自己？待你成親那日，柳某重重送你一份大禮。&rdo;

&ldo;我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