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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眨眨眼睛，望著李重耳的面龐。

那白皙面孔上，少有地浮現一點陰霾，不似平時那樣單純明朗。生於帝王之家，享受異於常人的富貴，原來亦有這樣異於常人的煩惱，蓮生一時間滿心憐惜，不禁又替李重耳擔憂起來：

&ldo;你這次南來，沒有麻煩嗎？皇帝放你出京，也必然對你有所要求吧？&rdo;

&ldo;聖上命我帶兵除妖，我已經完成了，按照詔令，六月初一之前回京復命，還有一個月時間，我該啟程了。&rdo;

&ldo;來的時候只用了三天，怎麼回程要走這麼早？&rdo;

李重耳眸光微轉，與蓮生對視，面頰立即紅漲，下意識地又伸指掩住了腫脹未消的嘴巴。

來的時候當然心急如火，晝夜兼程縱馬飛奔，能爭一個時辰是一個時辰。回的時候也當然期盼與蓮生多些相處時日，磨蹭到最後三天再走……但中間夾著個苦水井的神童，每日牢牢紮根在蓮生身邊，教他看著難受，想著傷心。

他辛不離與蓮生是青梅竹馬，他李重耳與蓮生又是什麼？充其量是個禮尚往來，君子相交的情誼而已，死纏在身邊成什麼話？

&ldo;有那個神童在你身邊，想來一切安好，我該走了，沒什麼不放心。&rdo;李重耳只覺嘴裡又酸又苦，好似唇上塗的藥膏灌滿口中：&ldo;來日等回到敦煌，你我再……來日再……&rdo;

&ldo;帶我一起走，好嗎？&rdo;蓮生咬咬嘴唇，雙頰也是一片飛紅：&ldo;不離哥哥要留在這裡救治百姓，他勸我也早點回京，我們同行好不好？&rdo;

&ldo;啊？&rdo;李重耳的鯉魚嘴瞬間張得更加渾圓，大驚大喜之下，連一雙眼都瞪圓了：

&ldo;一起走嗎？好啊，當然好！馬上走，快，啊我得去向那神童辭個行，這人怎麼這樣好，回京去我要怎麼賞他才好？賞一座宅子，一座藥園？一座能挖人參的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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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耳的儀衛被碧玉驄遠遠甩在身後，遲了數天才抵達赤岸，大戰已經結束，根本不用入駐就隨李重耳踏上了歸途。

啟程之日，赤岸萬人空巷，全城夾道歡送，沿路焚香供果，拜謝韶王殿下除妖救命之恩。參與金烏島大戰的官兵們早已把場面傳得神乎其神，不僅李重耳被誇大到戰神一般，連蓮生也成了百姓景仰的&ldo;飛天神女&rdo;，路邊已有藝人掛起蓮生彈琵琶的圖畫，唱起了《飛天神女降妖變》。

&ldo;我哪裡是什麼飛天神女，被妖蛇甩上天的神女？&rdo;

蓮生連聲解釋，但是哪裡有人要聽。百姓更願意相信神話，都傳說是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以一隻琵琶制服了妖蛇，救下無數百姓性命。李重耳聽在耳中，倒是怡然自得，在他心裡，每次聽到有人把蓮生的名字和他相提並論，都忍不住一陣暗喜。

連月來的夙願終於得償，終於能與這心愛的女子一起踏上歸途。他要把這漫漫千里長路，走得要多慢有多慢，一步一步量個遍。

來日無常，回到敦煌之後，誰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她？每每念及此處，恨不得這路途如鳴沙山的沙坡一樣，爬一步退三步，永遠也走不到頭……

她，又是怎樣想？

每當視線相接，總見她面頰飛紅，雙靨含笑，令他心頭又是甜蜜又是忐忑，控制不住地咧開嘴巴傻笑著，感覺得到自己臉上湧起的紅熱。心有掛礙，不能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