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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早已聽說，這赫連虎頭乃是夏軍統帥赫連阿利的親弟弟，謀略不如兄長，悍勇卻是萬眾無匹，兄長掛帥，弟為先鋒，正是天下無敵的組合。如今眼看著在三軍陣前一招制勝，果真名不虛傳。

然而曲仙芝的遺體就在蓮生面前數丈之外，歷經馬匹拖拽、馬蹄踐踏，已經慘不忍睹，那勇將雙目未暝，仰視天穹的目光，似一聲悲憤吶喊，直戳蓮生胸膛。

不義之師，便是野獸！

如此失去人性的惡徒，便縱有千鈞勇力，也只能更激起蓮生敵愾之心！

&ldo;來將通名。&rdo;對面赫連虎頭緩緩開言，語聲粗啞，咬字不正，然而城上城下，兩軍都在炯炯凝視這遙相對峙的二人，數萬軍士鴉雀無聲，倒是聽得甚為清晰。

&ldo;我叫張七寶，前來討賊！&rdo;

&ldo;叫什麼？&rdo;

&ldo;張七寶！&rdo;

那鬈曲長發披覆的黝黑臉膛上發出一聲冷笑：&ldo;誰家的小兒，回家吃奶去。我赫連虎頭，槍下不斬無名之將。&rdo;

&ldo;你別猖狂！不義之師，人人得以誅之！&rdo;

蓮生第一次單槍匹馬出陣，並不懂得對戰規矩，見這敵手隻立在原地冷笑不動，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衝上去直接開戰。躊躇之間，那赫連虎頭又陰聲開言：

&ldo;涼狗真是沒人了，派一個雛兒來送死。爺爺教你一個乖，按照軍中規矩，你既然應戰，須……才對。&rdo;

最後一句，講得甚是模糊，縱然周圍靜寂，蓮生也沒有聽清。當即縱馬上前幾步，問道：&ldo;你說什麼？&rdo;

&ldo;你應當……才對。&rdo;

&ldo;什麼？&rdo;

城頭上的眾將，遙遙望見蓮生不斷縱馬前行，與那赫連虎頭一問一答，越來越近。騎兵交戰，距離少於三丈，已經危險至極，而蓮生手中銀槍依然橫在身前，全無防備之狀。姬廣陵猛然大喝一聲：&ldo;不好！……&rdo;

已經遲了。

剎那之間，風雷動，天地摧，赫連虎頭一聲暴喝，身後黑色斗篷如羽翼般奮然飛起，是他腳下用力一夾，催動了胯-下戰馬。這龍虎般威猛的勇士，將滿腔勇力貫注於右臂之上，右手奮起平生之力，握緊槍桿，挾胯-下駿馬奔騰之勢，如閃電般向蓮生刺去：

&ldo;死吧，小子！&rdo;

疾風撲面，暴喝貫耳，蓮生只覺眼前一黑，縱馬回槍都已經不及，急切間只能側身躲避。那赫連虎頭蓄勁已久，豈容她輕易避開，槍花一抖，如影隨形地粘上，噗地一聲勁響，已經刺入蓮生肩窩。

血雨四濺，血腥撲鼻。

一個人的血肉之軀，在尖銳金屬的撕裂下，沒有絲毫防禦之力。精鐵鑄就的槍尖加上勇士的膂力、奔馬的衝勁，毫不留情地穿透皮甲，插入蓮生肌膚，直沒至槍纓。一道濃稠血幕，漫空噴射，染紅了蓮生半邊衣甲。

夏國將士，縱聲歡呼。

城頭上的涼國將士，驚呼一片，立在牆邊的李重耳，雙手緊抓牆壁，指尖都深深插入牆縫之中。

蓮生的腦海中，一陣昏眩。椎心的疼痛剎那間令頭腦麻木，只覺得周身冰涼，整個人緩緩浸沒冰海之中，直至沒頂。血，看不見了，敵人，看不見了，手中銀槍，鬆開了，一切都感受不到了，全身不自禁地抽搐著，直向冰海中沉去，向深淵中墜去，向無垠的死亡中飄去……

陡然間戰鼓咚咚，自城頭鳴響，激越而急切，喚醒蓮生心底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