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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不是心意相投，我不知道。&rdo;李重耳黯然低頭，望著手中香瓶：&ldo;我只知道，她是世間最好的女子……&rdo;

得，說話越來越像牛大眼。&ldo;你剛才還說要心意相投，怎麼又不知道相不相投，就認定人家是世間最好的女子了？&rdo;

&ldo;她的心意，沒有對我講過，但我感覺得到。&rdo;李重耳微笑一下，眸中光芒柔軟，穿過面前的蓮生，投向千里之外的故土，投向漫漫流光裡，浩浩山林間，大街上，人叢中，絢爛的摩訶波樓沙花前，一個比花朵更加明麗百倍的笑容：

&ldo;你沒遇到過她，不會明白。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與那樣的女子相處，知你，懂你，體貼你一切的所思所想，親密如姐妹，爽朗如兄弟，溫暖如旭日，明亮如星辰……&rdo;

對面的七寶，一身骯髒衣甲，懷抱銀槍盤膝坐在沙包上，雙眸爍爍地瞪著他，被沙場風煙染得漆黑的面孔，早已憋得一片通紅。

李重耳這份心思，原本是不願面對，不願承認，不肯與任何人言講，然而暗夜沉沉，沙場寂寂，在這知交好友面前，竟是忍不住心潮激盪，只想徹頭徹尾傾訴出來：

&ldo;……相見只有幾次，然而人與人相知，委實不在次數多少。只願餘生所有時光都與她在一起，只默默對坐都好，聞香聽雨就好，但我也知道，她胸襟不同常人，心懷濟世之念，我願陪她一起闖蕩。若我為著守護山河漂泊千里，相信她也會，聲氣相投，不離不棄……&rdo;

繁星朗月，似乎都起了動盪，縈繞身周的晚風，一時間都不再寒涼。蓮生怔怔聽著，心頭一點柔軟的溫暖緩緩升騰，蕩滌心胸，眼眶中漸漸有些酸楚，面前那俊朗的面孔，一陣陣變得模糊。

有一個如此知你懂你的好友，已經是人生幸事。

至於心上人，情愛，姻緣，蓮生沒有想過，也不願去想。她剛剛受過傷，多虧自己強悍才能痊癒，面前這傻耳朵，又是她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好友、兄弟、鐵哥們兒，一個彼此掐著脖子廝打的玩伴，叫她怎樣把他變成什麼心上人……

&ldo;相知相投……這有很多種。&rdo;蓮生揉揉眼睛，咳了兩聲：&ldo;你……最好去問問她。沒準兒她只拿你當個朋友，當個兄弟，並沒有什麼結百年良緣的念頭……&rdo;

李重耳默然低頭，久久不再出言。

城牆上一隊隊將士往來，腳步聲、傳令聲，絡繹不絕，牆下依稀傳來人喊馬嘶，一切的聲響，都令這氣氛更加蕭瑟，連勁風都更猛了幾分。蓮生自悔失言，正想飾詞安慰幾句，李重耳卻又揚起了頭，淡淡苦笑一下。

&ldo;不必問。我已有婚約，要娶柔然國乙真公主，來年便要完婚。我的百年良緣，已經註定是一場夢，無論她心中有沒有我，我……也只能藏起這份情意了。&rdo;

心頭猛然一震，一份莫名複雜的感覺湧上蓮生胸間。似是鬆了口氣，又有些隱隱難過，伴著濃重的憐惜與同情，還有些說不清的刺痛感。

面前那偉岸男兒，神情倒是坦蕩，向身後沙包一靠，兩手枕在腦後，遙望頭頂璀璨星河：

&ldo;就像她送我的這枚香瓶，只能珍重收藏，平素將瓶塞嚴密封緊，實在牽掛難捺的時候，偶爾開啟來嗅上一嗅。終有一日，這香氣會淡，會消失，不可挽留，無處追尋，這就是我與她僅存的一點緣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