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

歸雁裡，敦煌城內一座熱鬧裡坊，緊鄰食市，平素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此時整日都是一片死寂。

全裡數百戶人家，家家有人染疫，戶戶掛著白幡，有的人家甚至死到絕戶，全家屍首堆在院中。空中鷹鳥亂飛，偶爾傳來呱呱啼鳴，間雜著地上零星幾聲有氣無力的哭叫、呻-吟，使這場景更似一處人間地獄。

死者越來越多，府衙已經下了嚴令，派出軍士將裡門封鎖，病患不得外出醫治。外面的百姓自然也避之唯恐不及，再也無人出入，一道里門隔開了兩個世界。照以往規矩，若是找不到控制疫情的法子，唯有待到裡面的病患死絕了，一把火將整座裡坊燒掉了事。

清晨，日光迷離，歸雁裡一戶人家門外，一個纖瘦人影裹著厚厚罩袍坐在石階上，歪頭打著瞌睡。另一個裹著罩袍的人走出來，關切地蹲到她身邊。

&ldo;回去睡覺吧，蓮生。已經熬了幾夜，再這樣下去撐不住的。&rdo;

蓮生迷茫抬頭，眼前那人被罩袍遮蔽得嚴嚴實實，頭臉都沒有露出來，唯有那敦厚低沉的聲音依然熟悉，正是她的小哥哥辛不離。

&ldo;那你呢，不離哥哥，你也幾日未得安歇了。&rdo;

&ldo;我職責所在，必要堅守。卻牽累到你與白妙姑娘一起跟著忙碌，我過意不去。你告訴白姑娘不要再來了，這裡自有疾醫處置，無須勞煩她一個外人幫忙。&rdo;

&ldo;你自己跟她說啊。再說我們又不是隻為幫你，也是為了救治百姓。&rdo;蓮生張開雙臂，使勁伸個懶腰：&ldo;情形怎麼樣，有好轉麼？&rdo;

辛不離凝重搖頭：&ldo;嘗試針灸神闕和三陰交幾個穴位，效果不錯，只是處置起來太慢，這麼多病患，人手遠遠不夠。服用清瘟敗毒飲的幾個病患，拖延了些時日，也還是死了，我想需要調節幾味藥材的劑量，與針灸相配合……&rdo;

話音未落，已見一個窈窕身影遠遠行來，雖然裹著罩袍，但兩人都知道，那是白妙。

她懷抱一個以棉套子嚴密包裹的陶罐，走到近前，急切開言：&ldo;辛郎君，我看了前日的情形，覺得那清瘟敗毒飲還需要加重玄參和犀角兩味的分量。連夜煎了一副湯劑，要不要試試看？&rdo;

辛不離本來低頭斂眉，躬身向後退了一步，聞聽此言，卻驀然動容，瞬間站直了身體：&ldo;倒正和我想得一樣。我還想著犀角珍貴，調動不得，需要馬上去向蔣公稟報，你是怎麼弄到的？&rdo;

白妙的語聲，難捺心中欣喜：&ldo;我喜歡調弄藥材，自然珍藏了一點。此時人命關天，正是派用場的時候，若與你不謀而合，那真是……真是太好了。&rdo;

辛不離點點頭，也不多言，伸手接過白妙手中陶罐，匆忙轉身進門。蓮生搖搖晃晃地起身，也要跟著進去，卻被白妙一把拉住。厚厚罩袍裡，傳來白妙輕聲低語：

&ldo;你回去歇息罷，妹子，這裡……有我。&rdo;

蓮生累得迷迷糊糊，也確實有些撐不住了，當即點了點頭，搖搖晃晃行向門外，在裡門邊脫下身上罩袍，塞在門後香爐裡燒掉。時已七月盛夏，穿著這樣一身從頭到腳嚴密包裹的罩袍晝夜忙碌，周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臉上頭上，都如水洗一般滴著淋漓汗珠。

一陣涼風吹來，腦海中略微有些清醒。抬頭望望天色，心中數算一下日期，卻是與李重耳約架的日子到了，那麼，回去睡個大覺，還是去九嬰林打個大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