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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飛舞的無數天神，列隊聽法的各方菩薩，都長著一張溫潤的小圓臉，下頜微尖，秀眉黑眸帶著微笑的弧度，嘟起的櫻唇更增幾分天真。

他把所有的飛天，都畫成了蓮生。

一排排一列列，全是蓮生。

一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蓮生。

&ldo;……你想騙人，一支筆卻是騙不了人！你早已陷進去了，滿心裡都裝著那丫頭！&rdo;宿阿大語聲發顫，痛心疾首：

&ldo;你有你的大事要做，怎能陷入男女情愛？我們送你回敦煌，是來談情說愛的嗎？你整日沉溺畫畫，已經教人心焦，又開始對一個女子傾心，你還能幹什麼，一身的重任都忘了嗎？&rdo;

柳染仰頭望著那漫天的笑臉，一張張生動無匹的蓮生笑臉，長久靜默無語。洞窟內無端泛起寒風，將沉寂的空氣捲成一個個旋渦，披散肩頭的長髮飄然拂動，一縷縷散落面頰，擋住半邊眉眼，擋住眸中所有激盪的神情。

&ldo;……時日已然無多，怎經得起你如此虛耗，真教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你若只想專心做一個畫師，與小丫頭卿卿我我，那我現在一刀自刎了算了，勝似眼看著大事不成，一輩子心如刀割！……&rdo;

柳染微一擺手，阻住宿阿大已經變得嘶啞的語聲，雙臂一舉，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ldo;不要再說了。我早已不是小孩子，道理我都明白。&rdo;

&ldo;只明白不成，你須快刀斬亂麻！&rdo;宿阿大急切地湊近他：

&ldo;你總是把持不住，與她藕斷絲連，已經被她知道得太多！她知道我們在打探琵琶用法，知道你身懷武藝不是尋常畫師，前幾日我們宰了那不聽話的老莫，又被她看到染血的帷帽，如今又知道我這聾啞也是喬裝，幾下里一拼湊，定會起疑！你確定她不會去官府告發你？只要對旁人透露一點半點……&rdo;

&ldo;她不會。&rdo;柳染低語一句：&ldo;她不會害我。&rdo;

&ldo;她不會存心害你，但無心之失誰能防範？我們的大事又不可以讓她知道，她沒頭蒼蠅似地亂猜亂撞，誰知道她能做出什麼來？而且……&rdo;宿阿大猛然貼近柳染，鼻尖對著鼻尖，炯炯眸光比那燈火還要刺目：

&ldo;一旦她卷進來，隨時隨地都是送命的危險！我們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要她也陷身其中嗎？&rdo;

陡然間寒風徹骨，柳染劇烈地打了個寒顫。

身邊燈火瘋狂搖曳，映得那張清秀的眉目間陰影跳動，走馬燈般喧攘不寧。修長的手指也微微一抖，指間那支畫筆濃墨濺落，染得滿手的汙黑。

&ldo;放心吧，我知道的。&rdo;柳染依然淡淡開言：&ldo;我不會讓她卷進來。&rdo;

&ldo;這不是你能控制！這姑娘有主意得很，她會聽你的話嗎，你叫她怎樣她就怎樣嗎？一旦被人盯上，害了她也害了你，害了所有這些前僕後繼的眾人！萬全之策就是與她一刀兩斷，再不要有一點往來……&rdo;

&ldo;你話太多了。&rdo;柳染提高了語聲，手中畫筆擲出，撲的一聲丟在宿阿大面前：&ldo;住口，退下。&rdo;

&ldo;此事生死攸關……&rdo;

&ldo;退下！&rdo;

宿阿大默然片刻，長嘆一聲，飛快爬下高架。

只剩柳染一個人泥塑木雕般呆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