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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眼歇歇。」

瑟瑟把他從上到下抹了個遍,汗津津的鹹氣稍褪,方就著水清帕子。

「這種事,叫朝辭、清輝去就罷了,你來回跑什麼?」

「小商販骨頭最軟,今日感我大恩,來日被府監抓到把柄,幾句話就能賣了我去投靠,朝辭他們雖伶俐,到底不及我警醒,還是我去放心。」

瑟瑟知道他是個親力親為的脾氣,白他一眼。

「難怪府監年便能集聚起那許多座廟,原來全靠威逼利誘,這回證據確鑿,不論他要幹什麼,單結黨這一條,便夠參他,就怕他狗急跳牆鬧起來。」

她問,「白袈裟跟佛指舍利,能扯上關係麼?」

「照如今流傳的佛經,無甚關聯……」

武崇訓閉著眼搖頭。

水汽蒸騰得他眼睫盡濕,那端穩凝重的輪廓,像是個佛頭泡在湯池。

「可讖語總是無中生有,譬如劉邦鑿石投江,想編什麼話不成?再者舍利子後年入京,我猜是要借那東風。」

瑟瑟忍不住伸手去佛頭上拔毛。

從鼻樑劃拉到唇瓣再到下巴,熬夜的人來不及剃鬍須,趣青的渣頭,指頭刮著毛扎扎的,癢癢的酥麻。

「親迎在即,我不想分二姐的心,況且女史說,聖人夜裡醒來,問了幾回興泰宮建得如何,興許這回……能引得聖人主動退位。」

瑟瑟有些拿不準主意,訥訥向他請教。

「我也知道把希望寄託於未決之事,是庸人所為。」

武崇訓不語,她的眼睛就只盯著九州池。

抬手往她臉上抹了把,水漬濕噠噠敷到襟前,雖隔著薄衫,那白花花的形狀分明,看得他喉頭髮緊,火氣更沖。

替她道,「可是閻知微一天不回來,郡主心裡便沒底,不知府監在西北有無後手,萬一斷送了……」

他重重嘆氣,順著她往日聲口。

「萬一你六叔……」

瑟瑟變了臉色,帕子一扔,雙手拍打水面激起浪花,轟然炸在武崇訓臉上。

他也不客氣,站起來把人一撈,整個拐進桶裡。

水花四溢,夾著兩個胡亂撲騰,淋得地面一汪汪攤開,瑟瑟身子骨軟,團團捲成個肉球,塌塌堆在他膝頭。

「照理說送親,四月送到,五月便該啟程迴轉,至今不走,是有些古怪。早朝提起來,恰幷州長史張仁願進京述職,帶回二十匹上好的大宛馬。」

瑟瑟被他摁在湯裡,伸出頭來稀里嘩啦,怒目道。

「武崇訓!你再這麼的,你睡廂房去!」

「那不成,我行三,他行六,我得比他早當阿耶。」

他把著瑟瑟細腰不放手,面上笑得溫文。

一語即畢,以唇封口,堵得她有話說不出,瑟瑟暗惱這一招便叫纏刀式,白刃糾纏,以柔克剛。

兩人打得熱鬧,水聲裡夾著嘖嘖唇齒相接之聲,丫頭一概屏在廊下,恰司馬銀硃來,窗外聽見動靜,便側身向楊琴娘道惱。

「奴婢陪娘子外頭坐坐。」

「罷了罷了,我也沒正經事,白走來說一聲,我們搬回家了。」

司馬銀硃納罕,「好端端的,是楊夫人鬧起來?」

琴娘搖頭。

即便女史是東宮秤上的準星兒,正如上官才人之於太平公主府,她也不能隨意張揚太孫行止,往後他還要求娶名門淑女,大家留體面罷。

「我們夫人哪敢得罪貴人?而今回去,自與來時不同。」

司馬銀硃便不多問,仍舊禮送她出去。

回來坐在廳上問了幾樁閒事,聽幾個嬤嬤嚷嚷,要拿名帖請太醫,忙走出來問怎麼了。

豆蔻滿面喜色,「我們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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