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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這才想起她要舉扇子,慌得四面尋摸。
牙席觸手冰涼,外圍大紅羽扇太高,把燈光濾成惘惘的紅紗,彷彿鋪了好幾層,越急越摸不著,哪有紈扇的影子?
明明早上丹桂才從匣子裡取出來,當面交代過一遍,這時候怎麼沒了?
武家人起鬨鬧起來,當著女皇的面,獨武延壽聲調最高。
「請郡主折一支芍藥罷——」
武攸寧、武攸宜等長輩也在,抱著胳膊看熱鬧。
武攸暨坐在後排,不禁想起當初他尚主的景況來。
太平極不情願,不肯執扇遮面,更別提給個笑臉,簷子一停,自管自扒開宮嬪,竟走下來了,把武攸暨晾在當地,裡外鴉雀無聲,都替他尷尬,當晚兩人便各有安頓,到如今不曾見過彼此脫衣。
他不知怎麼喊了句,仿似向當初的太平喊。
「沒有攔門錢,請郡主折一支芍藥罷——」
長輩帶頭,琴燻、武崇烈撒歡,一個個跟著嚷。
「嫂子折支芍藥罷——」
驪珠別出心裁,細嫩嫩的小嗓兒比菱角還脆甜。
「嫂子,繡球也成的,我要繡球!」
瑟瑟咬著下唇,想笑,又怕被武崇訓看見她笑。
前後摸個遍,終於發現有隻木匣沒上鎖,忙開蓋,抓出一柄藍幽幽的喜相逢八角捲雲扇舉在面前,細密的經緯交錯,含而不露。
她遮了臉,膝行下來,卻忘了簷子高,地上還鋪了氈席,觸腳便打滑。
武崇訓忙伸手攙住,就聽人「哦——」地喊了聲,也不知是誰。
他不肯撒手,待她站穩了才鬆開,紅著臉低聲問。
「沒事罷?」
瑟瑟不看他,緊緊握住扇柄,反覆深呼吸,放平雙肩。
武崇訓面孔發熱,忙也整衣站好。
兩邊鹵薄高低錯落,打得一片金光閃閃,女皇身後特有一隊女騎儀仗,威風凜凜,冬月穿深紫蜀錦的袴褶,三尺絲帶在褶管膝蓋處紮緊,皮帶上掛金環,鏤金錯銀,亮閃閃的炫目。
瑟瑟略站了站,看清這座郡主府。
二門裡寬敞清爽的院落全變了樣,廊柱屋簷上繞著密密匝匝的紅綢,所有人像南飛的大雁排成人形,拱衛著聖人。
她也是真的高興,竟不顧古稀之年,披掛了條寬寬軟軟的鵝黃點翠鏤金大帔子,嬌嫩的錦緞色澤光亮,兩端還墜著大珍珠,滴滴答答垂下來,映著輝煌的燈火看,富態慈祥,愈發像尊彌勒佛了。
靈臺郎上來,雙手向後撈著一面大鏡子在背上,倒退著往門裡走,一路引瑟瑟跨過馬鞍、草墊。
瑟瑟從扇底看路,走得搖搖晃晃,顧不得武崇訓在哪。
直到終於站定,朱紅的巨大燈籠將將垂到頭頂,才覺得面頰上一片火燙,熱的不得了,餘光掃到武崇訓,臉上也像抹了層胭脂。
光祿卿主持拜天地,拜高堂。
女皇身兼雙方長輩,左邊站著武三思,右邊站著李顯,笑的合不攏嘴,再看這孫女,兩臂許是太用力,端肩站著,渾身都在微微發顫。
想起去歲初見時的驚艷,沒想到一盤死棋,竟真被她走活了。
「好孩子,往後你便成人了,出降雖未出門,到底是離了家裡,單立一面門戶,好與不好,全在自己,須知夫妻之間……」
說到這裡不禁伸手虛虛抬了一下,韋團兒忙下地攙扶。
「須知夫妻之間,正如父母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瑟瑟道是,還想等李顯與韋氏的叮嚀,卻沒有了。
韋團兒指她看側邊,照理說民間喜堂,親友爭相簇擁,花樣百出,又要坐虛帳,又要繳門紅,又要牽巾,又要撒帳,甚至大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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