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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便又清淨下來。裴宥又看一眼窗外,不知是哪個院子裡放起了煙花,外頭轟隆作響,倒顯得他這裡愈發安靜。
他展開一幅空白畫卷,提筆,輕而易舉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臉龐。
待到一幅丹青畫完,天已破曉,他盯著自己的畫。
王夫人總誇他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他卻怎麼都覺得不夠。
小姑娘眼底的波光粼粼,他無論如何也畫不出哪怕三分來。
“世子!”徒白連夜就趕回來了,直接竄窗而入,面色罕見地蒼白,“世子!那李諳,我們趕到的時候,全家都被人屠了!”
滴答——
筆上的墨落了一滴在女子的笑靨上。
裴宥睜眼。
徒白消失,清輝堂的書房消失,眼前是略沉的夕陽,穿過馬車的窗簾斜斜灑入幾縷。
他剛剛在馬車上睡著了。
裴宥按住太陽穴,想要壓下那股熟悉的頭疼。
“公子,要喝茶嗎?”顧飛忙遞了杯熱茶到裴宥眼前,他瞧著世子剛剛似乎是夢魘了,顯然是被驚醒的。
裴宥卻未看那茶水,沉著眸凝思片刻,朝馬車外喊道:“徒白。”
徒白馬上進來,顧飛見狀,自覺地退下。
與徒白擦肩而過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徒白:“……”
“李諳你盯得如何?”裴宥問道。
徒白回道:“他每日巳時上值,申時下值,三日一次夜裡當值,上值離家,下值歸家,看起來本分老實。家中有妻無子,另有一位老母親,平日裡婆媳二人在家中做些繡活兒拿出去賣,並無異常之處。”
裴宥摩梭著茶杯的杯沿,若有所思道:“所以,他還活著?”
徒白訝異地抬頭:“公子,徒白行事,公子放心。”
裴宥垂下眼眸,指腹仍在茶盞上來回摩梭。
徒白又道:“若不是昨日的意外,徒白已經將他提到公子面前來審了。”
“不必了。”裴宥抬眸道,“你繼續讓人盯著他,切記小心謹慎,待發現有何異常再來回稟。”
那夢初時他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尋了半年才得到“李諳”這一個線索,若是如夢中那般叫人斬草除根,此事便無法再查下去。
到底李諳不過是奉命行事的“刀”,他要找的,是執刀人。
“折道回慈恩寺。”裴宥又道,“讓顧飛回一趟國公府,稱我染了風寒,經書也尚未抄完,想在慈恩寺靜養一段時日,另去工部替我告假。”
徒白不由地掃了一眼裴宥臉上的傷,垂眸稱是,便出了馬車。
裴宥將手上那杯茶仰面喝下。
不怪他不信任國公府。
若如夢中所示,他背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盯著他。這雙眼睛甚至或許知道這些暗衛的存在,只是隱而不發。
若要說誰最可能知悉他的一舉一動,知曉他暗中培植了一批暗衛,國公府首當其衝。
一杯茶下肚,頭疼緩和了一些。
可回憶剛剛的夢境,他好像又有什麼忘了?顧飛好像也在夢中出現,說了些什麼?
徒白回稟時他正在畫畫,畫了什麼?
疼痛再次鑽入腦海,裴宥按住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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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坐的,其實也是徒白準備的馬車。
她的馬車壞了,菱蘭又一直被他們的人扣著,沒法出去搬救兵,更別提去找馬車了。
“國公府的人太壞了,我說去找二公子他們也不許。”菱蘭嗓子都哭啞了,現下一邊說著話還一邊抹眼淚。
溫凝其實又累又困,打起精神叮囑道:“菱蘭,昨日之事,定不可對第三人提起。”
菱蘭擦掉眼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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