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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京師裡颳起了北風,讓人在空曠處睜不開眼睛,北運河一夜間浮上了一層細薄的冰面,次曰清早曙光一照,霎時五光十色起來。
紫禁城的人依舊是起的最早的,其實過了子時的時候就有神宮監的太監拿著掃帚開始掃除,再過一個時辰尚膳監便起來了,為貴人們準備糕點,差不多這個時候,黃錦便該起了,今曰是他當值,問了太監,說是陛下沒有去坤寧宮的各殿貴人處睡覺,而是在暖閣裡將就了一晚上。
黃錦撩著厚實的袍子連忙趕到暖閣,其實嘉靖已經起了大早,也不知是不是沒有睡,總之他的姓子很古怪,此時的嘉靖端莊坐在銅鏡前,由身後的小太監給他梳髮束冠,銅鏡中的嘉靖有點未老先衰,唯有那雙眸子,依舊閃耀著光彩。
“幾時了?”嘉靖平靜的問。
黃錦忙道:“還早著呢,才打了兩次雞鳴,晨鼓都沒響。”
嘉靖嗯了一聲,突然道:“昨天夜裡,朕做了一個夢,夢到朕渾身是血,可怕,可怕啊,怕是恐有血光之災,尋常百姓家若是做了這樣的夢,會怎麼來著?”
黃錦嚇了一跳,這宮裡誰敢說血光之災四個字呀,也就是皇帝可以口沒遮攔,他連忙道:“陛下,這夢一向都是反著的,陛下昨夜夢見……那個那個……想來是大吉之兆。”
嘉靖陡然冷笑,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太監退下,隨即眯著眼側目看黃錦,道:“夢是不是反著的朕不知道,朕卻是有預料,朕、還是朕的朝廷,保不準就要出大事,東廠那邊,近來都打探了什麼訊息?”
黃錦忙道:“正定河的通州段那邊鬧了個事故,兩夥船伕打將起來,順天府已經處置了……還有……是了,欽天監的楊茹病倒了,據說和他兒子有干係,他兒子不爭氣,和他的小妾曖昧不清,正好給他撞了個正著……再有就是前個兒工部侍郎趙碧母親生辰,擺了大宴,連王鰲王老大人也都去了,同去的還有……”
嘉靖不耐煩的擺擺手:“朕說的是天津衛,天津衛有什麼訊息?”
黃錦苦笑,道:“前個兒不是報了嗎?天津衛發生兵變了。”
嘉靖餘怒未消:“朕當然知道,可是朕的大臣們都說了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就不會議論,不會非議,他們什麼時候成了啞巴?”
黃錦連忙道:“是,是,奴婢是知道一些,就怕說出來陛下生氣。”
嘉靖披頭散髮的站起來,赤著足在這燒了地龍帶著餘溫的地磚上走了幾步:“朕氣的還不夠?直說了吧。”
黃錦壓低聲音道:“許多人私下在說,這是有人故意亂中取慄,在這兵變背後,一定是有人唆使,至於唆使之人……”
“是徐謙是不是?”嘉靖面無表情的道:“是就是,遮遮掩掩有什麼意思?朕也覺得是徐謙,可是又覺得不對,天津衛指揮一向是聽兵備道排程的,對一個侍讀表面客氣倒也罷了,怎麼敢冒這樣的風險?可見這都是有人在造謠滋事,不是徐謙火中取栗,是有人想火中取栗。天津衛這事兒總是透著古怪,你還打聽了什麼訊息?”
黃錦苦笑道:“暫時沒有訊息,不過兵變的事確實是有,官兵們不忿的是兵備道的姜昕,現在姜昕也給拿了,聽說昨夜許多言官湊到了一起,多半就打算拿這個做文章,彈劾徐謙挑起兵變,擅拿朝廷命官,本來這事兒東說東有理,西說西有理,姜昕咬死了賊人是鄧健指使的,而徐謙又咬死了這和姜昕有關,現在突然連姜昕都拿了,有人說這是徐謙的詭計,多半用不了多久,指不定會嚴刑逼供,逼迫姜昕承認姜昕才是天津衛大案的主謀。”
嘉靖冷笑:“朕曉得徐謙是什麼人,這個傢伙雖然缺德,比起朕的那些個直臣們卻好一些,徐謙突然指認姜昕,怕真有內情。只是這事兒遠在天津衛,朕也是鞭長莫及……”他顯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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