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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從未聽說過‘顏苦孔之卓’這句話,今曰倒是想看看你這‘顏苦孔之卓’從哪裡來的,本官答應了你,現在,該輪到你來說了。”
鄧京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徐謙生吞活剝,一雙眼眸陰惻惻地看著徐謙,就等著看徐謙的笑話。
徐謙不疾不徐,道:“‘顏苦孔之卓’這句話古已有之,確實是出自孔聖人之語,此句語出《揚子法言》,實非學生杜撰,這揚子法言,乃是先漢時楊雄所撰。”他冷冷一笑,繼續道:“楊雄是何人,就不必學生多言了吧,自秦焚書之後,孔子之學不絕如線,唯楊雄獨起而任之,故韓愈將其與孟子、荀子並稱。而司馬光尤好雄學,稱之為正宗。便是程子、朱子這樣的聖人,也對雄學多有考據,理學之中的許多觀點,都出自《揚子法言》,而這《揚子法言》,程朱理學,本就脫胎於楊雄,其中許多考據,也都以揚子法言為準,敢問宗師,敢問諸位大人,這《揚子法言》雖非四書五經,可是誰敢說它不是經典,又誰敢說它杜撰了聖人的言論。”
鄧京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揚子法言,其實讀的人並不多,可是其地位卻如理學的開山鼻祖,因為程朱在構思理學時,主要的論點論據都出自論語和這本書,所謂經考亭朱子論定者,則未遑及也。
這部書很是出名,地位雖然次於孔子弟子們編撰的論語,但是也絕對算是正統,只是因為科舉要考的只是四書五經,還有程朱的集註,因而揚子法言也極少有人去讀,市面上流傳的書籍甚少,在座的諸位大人在做官之前一個個鑽研四書五經,哪有心思去看其他的書籍,等做了官,要忙的事就更多了,請客送禮,聽戲作詩,更是抽不開身了。
結果一大幫子的所謂進士們,竟是無一人知曉‘顏苦孔之卓’這句話。
可問題就在於,作為一本僅次於論語之下事關聖人的書籍,揚子法言是絕不容忽視的,就算科舉不會拿這本書來做題,可是誰也不敢否認他的權威。
趙提學心念一動,對徐謙微微一笑,隨即道:“來,立即去尋《揚子法言》。”
只是這種書,哪裡這麼容易尋到?而徐謙卻如變戲法一般從袖裡抽出這部書來,微微笑道;“幸好學生隨身攜帶,還請大人一觀。”
眾考官見徐謙有備無患地抽出揚子法言來,一個個直吸冷氣,心裡不由想,這姓徐的一定是故意的,莫非他早就料到今曰,所以順手也把這本書帶來?
鄧京的眼睛卻是紅了,他本來料定了徐謙是歪曲經義,誰知道這傢伙肚子裡還真有貨色,想到方才的打賭,他連忙撲上去,搶過了書,狠狠地瞪徐謙一眼,道:“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否則為何要隨身攜帶……”
徐謙打斷他,不客氣地道:“大人這是說哪裡話?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學海無涯,書本自然要隨身攜帶,否則也配做讀書人嗎?學生帶著書在身上,難道也是錯嗎?若是如此,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卻也是讀書人出身,大人不將書本攜帶在身,好隨時觀看,難道這就是對的嗎?”
一番義正言辭,固然是大家不信徐謙有這樣用功,又恰好帶的是《揚子法言》,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可畢竟人家的話很有道理,讀書人攜帶書本在身,好隨時看書,這本來就是應該鼓勵的事,難道因為這個反而給予懲戒?
大家突然意識到,這像是一個陰謀,或者說,這句話本就是姓徐的故意留在了文章裡,莫非他是要引蛇出洞?可問題是,大家無冤無仇,你引蛇出洞做什麼?難道手癢,非要找個人來坑?
鄧京這時候真的嚇住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輸,現在人家連證據都送了來,他急匆匆地去翻閱揚子法言,徐謙提醒他:“此句在第一卷《學行篇》,最末尾的那一句,大人看到了嗎?”
鄧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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