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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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篇）

李氏一族，最擅長用劍，一曲劍舞天下聞名，人在劍在，劍斷人亡。

一直都是朝廷最利的一柄劍。

可是有朝一日，劍刃竟然對向了自己的身後人。

他接到一個訊息，需要去除去李氏一族的一個異類，竟然公然違抗朝廷的命令，擅離職守，甚至還想要擺脫李氏的身份。

當走到院子的門口時，他就看到了那婦人驚恐的將一個小孩掩藏在自己的身後。哦對了，據說，那個叛徒不僅有個恩愛的妻子還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叛徒懇求他放過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沒有。

李氏一族沒有家人，只有一條準則，聽從朝廷的話。他們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魂。

可是，憑什麼呢？

他不是沒想過，可是手起劍下，每一招都精準的落在那叛徒的身上，傷痕累累血肉橫飛，即便那人傾盡所有也不能抵擋他一招半式。

徑直闖入門，一劍便劈死了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

他知曉那孩童就在腳下，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命喪黃泉。他也本來一劍下去穿透那孩子的心口斬草除根。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朝廷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受夠了當一條狗。

所以，他走了。

但是他又回來了。

因為……李氏一族被滅。他和那孩童是唯二的活口。

是啊，憑什麼，朝廷說殺就殺，他們憑什麼還要聽從？

說起來，他最是擅長劍術，其次便是易容術，在江湖上還被稱作“一把手”，因為他最擅長變化容貌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寶物。所以他後來化成了另外一個容貌站到了那娃娃的面前。

“小娃娃，你長得不錯。”他說。

接著他順理成章成為了小娃娃的師父。按照血緣親屬算，那小娃娃許還得喊他一聲大伯。

他老了，已經不行了，當年絞殺李氏一族，他拼命逃出來的時候傷到了根骨，再不能精進技藝，便將自己的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全然教給那個叫做“李一”的小娃娃。

然後，他主動找到了朝廷。

他就是要這樣光明正大的宣告朝廷，李氏屬於李氏，永遠不可能全部屬於朝廷，一位李姓死了仍舊還有別的李姓會站起來！

朝廷逼問他拷打他，想要得到些許秘密，可是他只是笑，笑朝廷天子愚笨，妄圖一手遮天，這江河湖海廣闊無垠，豈只一位龍子麼。誰曉得是否會有鯉魚越過龍門呢。

最後一次見到徒兒，是在牢獄之中。當年的小娃娃現在已然長大，氣度與他父親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可是見著徒兒，他的內心竟也跟著一暖，他無妻無子，教導這小娃娃早已看做自己的孩兒，見到李一就像見到自己的孩子。

可惜……

他不過是親手造就李一的罪魁禍首，他才是他真正的殺父仇人。

所謂世間因果緣由，種下什麼因終究得到什麼果。

他殺了他的家人，成為了他的家人，最終也將為他而死。

不過……

死前老翁是笑著的，恣意瀟灑，自在不已。無比從容的赴死。

因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