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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倒沒什麼,就是江南民風多開放,一路上總有紅著臉的姑娘往他身上丟手帕子。

哦,不止姑娘,還有紅著臉的男子,也往他身上丟手帕。

在外面逛一天,能收十幾條手帕子。

挺煩人的。

而另一邊的京城,御書房裡卻一陣靜穆。

年輕的皇帝面容秀美,聲音很平靜:「你說什麼?」

跪在地上的黃章和小福子卻從那平靜的語調下聽出了暗潮洶湧,驚懼不已,似乎一旦答不好,皇上就要取他們狗命。

帝王視線的威壓重重地落在身上,黃章咬牙:「刑部查案時調閱了戶部的帳冊,戶部在七月底八月初有一筆十萬兩銀子的出帳,帳目寫的是御花園重修費用,但實際卻是前戶部尚書給王爺的孝敬。」

「朕不是問你。」

一旁的小福子忙磕頭:「奴才發現王府前些日子處理了一輛廢舊的馬車,馬車極大,似乎是出遠門才用的。奴才心疑,便讓人去車馬租賣行查,果然是王府八月初買下的。在八月十五那天,有人曾見那輛馬車在春意坊後門停了一夜。而那春意坊的正門就在王府對面。」

「還有……」小福子的聲音低下去。

皇帝的聲音很平靜:「說。」

「中秋夜宴後皇上……奴才去王府請王爺,那時已接近子時,王爺竟穿著整齊要出門的樣子。」小福子咽咽口水,聲音愈發低了,「如果黃尚書剛才所言屬實,那王爺既準備了錢,又準備了遠行的馬車,奴才、奴才看,王爺是想、是想……」

下面的話他斷然不敢再說下去了。

卻聽皇帝輕聲道:「王爺想走。」

「王爺想走。」他又重複了一遍,目露迷茫,「為什麼?」

沒人能回答,也沒人敢回答。

周唯謹垂著眸,用力思索著。腦子卻像被什麼糊住一般,什麼也想不起來。

王爺是當朝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還想要走。

原來那句莫名其妙的「保重」是在告別。原來他送的一百壇寒澗酒,王爺從來沒想過喝完。原來迫不及待地給解藥不是怕他痛,而是在準備逃走。

若不是那晚自己痛得難忍,抓住他的袖子,王爺現在是不是已經遠走高飛了?

聽到王爺想走,他應該開心的,有什麼能比把控朝權十餘載的奸王主動放權更讓他快活呢?

可他現在並不快活。

他想到那片芍藥,那枝金桂,那個……擦過側頰的吻。

他酒量不好,但醉後記性很好,那晚的一切他都記得。

記得王爺有力的雙臂,記得那個踉蹌,記得給他餵解酒湯的手。他沉沉睡去,醒來卻得到王爺早已出城的訊息。

周唯謹垂眸看著案上的信紙,是江南的眼線八百里加急傳來的,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王爺早出晚歸,似謀大事。晨起至暮歸,房門鎖閉,無人能入。

早出晚歸,是在查探逃跑路線嗎?此番自請去江南,就是為了金蟬脫殼嗎?那扇不讓人進的房門,此時是否已經空無一人?

「備轎……」

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周唯謹緊咬牙關死死抓住桌角。

「朕要……」

聲音虛浮,眼前灰霧持久不散,他胸中劇痛,竟直直吐了口鮮血,身形一晃。

「皇上!」

「皇上!」

香風拂面,暖意繚繞。

子時已過,望江樓仍然鶯歌燕語,好不熱鬧。

最好的包廂內,一位鶴髮老頭子滿臉紅光,帶著三分醉意,顛三倒四地說:「好!秦小子,你好、好啊!老夫已經很多年,不曾這般快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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