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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年拳頭硬了。
半晌,她一腳踹開指揮使,揚長而去。
按指揮使的設想,煙年要借葉敘川中藥,意志薄弱的機會,與他結一段露水姻緣,而後多邀他來紅袖樓消遣幾回,待他卸去心防,從他嘴裡摳點有用的訊息出來,便算大功告成。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難,但……富貴險中求,為了順利退休,煙年咬牙,迎難而上。
孰料姓葉的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剛向他提出邀請,不想狗東西忽然反客為主,將她點為……外室。
外室。
聽到這兩字的瞬間,煙年只如五雷轟頂。
做外室,意味著無法自由行走,無法與人交遊。身在敵營之中,不知多少雙眼睛死盯著她,她還怎麼金盆洗手,衣錦還鄉?
全毀了。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直把煙年氣得七竅生煙,心肝脾肺腎一起劇痛。
——難怪算命的說她今年倒大黴,有血光之災,她看葉敘川就是那個大黴,連掃把星都沒他晦氣!
掃把星對她進行了嚴密的監視。
據蒺藜觀察,外面足有五個暗探,時刻盯著宅子外面一舉一動。
他對煙年分析道:「……煙年姐你瞧,這裡只有暗探,卻沒有侍衛,擺明瞭是想以你為餌,引蛇出洞,若是換個手藝粗糙的細作來,一瞧無人值守,傻不愣登地來找你,不就立刻被一網打盡了嗎?」
煙年神色陰鬱,不為所動:「我沒有那麼蠢的同行。」
「這可未必,」蒺藜道:「指揮使大人告訴我,昨日又有個細作被抓住了。」
煙年皺眉:「這才剛開年,就又折一個?殺豬都沒那麼快。」
蒺藜道:「是他自己作死,和營裡無甚關係。」
「作死?他去衙門前投敵去了?」煙年問道:「敲鑼打鼓喊我是奸細,是好漢就來抓我領賞?」
「不是,但也差不多。」蒺藜道:「他閒來無事寫話本子,寫什麼不好?非要寫大內細作記,結果因為寫得太詳實精彩,被皇城司抓了。」
煙年失語。
敵方同袍夕寐宵興,我方同袍金漆飯桶,一群廢物點心,天天光著屁股推磨——轉圈丟人。
放眼望去,一個靠譜同僚都沒有,這讓她怎麼和葉敘川鬥智鬥勇?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煙年絕望心想:她不如痛快投敵算了。
牢騷歸牢騷,事兒還是得幹。
不幹也不行,畢竟她唯一的親姐姐還留在北周,姐姐身子不好,全指著自己幹活賺藥費。
煙年深吸一口氣,將鬢髮撩至耳後:「罷了,不提糟心之事,我的身份編造妥當了嗎?」
蒺藜給了她肯定的答覆。
「妥當了,」他道:「指揮使大人幾年前就命人做出了你的舊籍,放在真定府下的白馬關,即使葉敘川當真去查,也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煙年頷首:「如此便好,可見指揮使大人除了發銀子的時候不做人,旁的時候,還算可靠。」
蒺藜賠笑,不敢嚼上峰的舌頭。
「燕燕呢?她前日在長公主府上偷換藥粉,葉敘川可查到她了麼?」煙年又問。
「自然沒有。」
蒺藜頗為得意。
「煙年姐姐且放心,這次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諸葛孔明親臨也挑不出毛病,你就等著領賞金吧!」
連燕燕都沒查到?
煙年閉上眼,胸口壓著的大石緩緩落地。
哦,看來心思縝密,人稱細作墳場的葉敘川,也不過如此。
今日蒺藜冒著莫大風險與她接頭,一來是告知她任務進展如何,二來是給她送冰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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