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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珏才出生沒幾年……他倒是一時疏忽,忘記宮中還有一個他。
這不知名姓的官員雖說唐突,但有一件事倒是沒有說錯。
趙珏長大之前,他是父皇唯一的選擇,但再有五年,十年,待那小子長成,誰知道父皇的心會偏向哪裡呢?
多年的天家獨苗,早把那張金碧輝煌的椅子,當做自己理所應當該繼承的物品了。
自己的囊中之物……自不能容許旁人橫刀奪去。
——
南下巡按的朝臣船隊順著運河一路而去,三皇子被送走,京中又重回了原本的安寧。
一切似乎都未曾變過,唯獨方臨淵,每回捏起葡萄奶酥的時候,都忍不住去看自己右手的指尖。
那抹胭脂分明一擦就沒了,卻像是鐫刻在這兒了一樣,每次一看向那兒,便見那片艶紅朦朦朧朧地出現在那裡,隱約而勾人。
勾著他想要往唇上去碰一碰,像是想要那抹艷色染上哪裡一般。
這樣的舉止簡直荒謬極了。
以至於那日,他率十六衛出城迎接姍姍來遲的高麗使臣時,路過瓦舍,聽見裡頭在唱女駙馬。
他沒頭沒腦的產生了個奇怪的想法。
若無相救李郎之心,馮素貞扮男裝,登皇榜,上金殿,是否真有與公主舉案齊眉、成就佳偶的可能?
畢竟……除卻她二人皆是女子這件事外,她們是成親了的。
不知怎的,他這樣想著,話卻問出了口,恰被旁邊的李承安聽見了。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看方臨淵,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戲臺,片刻靜默之後,艱難地開了口。
「將軍怎麼會這麼想?」他問道。
方臨淵微微一頓。
還能為什麼,昏頭了唄。
方臨淵沒有答話,只是默默轉開了眼去。
卻不料李承安當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她二人若真不想分離,便這般強演下去,應該也行吧。」他說。
「反正公主不必承繼大統,在旁人眼中,頂多也就是無後而終嘛。」
承繼大統。
這個詞落在耳中,方臨淵微微一頓。
趙璴是與戲文裡的人不同。他從入他侯府之日起,便是帶著成大業之心而來的。他貴為天潢貴胄,要成的大業除了雲端上的那把龍椅之外,還有什麼呢。
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可非只男女一事。
方臨淵微微垂下眼去。
卻在垂眸的一瞬間,他又猛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白頭偕老、成就佳偶……他代入其中的,為什麼不是戲文裡的公主,而是他與趙璴?
——
方臨淵腦中混亂一片。
他竟對趙璴起的是這樣的心思嗎?
他……他軍營裡長大,又不是沒跟男子來往過,為什麼會對另一個男人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或許……也未必是因為男人。
他從小到大,無論男女,唯一的綺念,似乎全部、都是趙璴。
一開始是趙璴一番縹緲而不切現世的虛影。那虛影是他憑藉記憶構想出的「她」,柔弱卻堅韌,像是暴雪裡顫巍巍盛開的山巔花。
再之後,聖潔的山花露出了爪牙,撕去了「她」的偽裝,露出原本那番陰狠而毒辣的模樣。
此後為什麼就變了呢?
許是他漸漸發覺,柔軟的花朵是無法在群魔環伺的深淵裡生長的。他寸寸生出自保的鱗片與獠牙,長出鬼怪的姿容,但實則層層陰雲之下,仍是他數年前看見的那一朵花。
仍是堅韌、溫柔而心向光亮的,唯一的變化,只有「她」成了「他」。
他似乎……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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