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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時慎恰好從御書房前經過。
那日下了極大的雨,趙璴跪在金殿前,通身都淋得透濕。傳報好訊息的內官宮女來來往往,廊下的宮燈被雨水打得輕晃,殿內隱約傳來皇上開懷的笑聲。
獨趙璴靜靜跪在雨中,伶仃一身,碎在雨裡的光亮凌亂地落在他肩背上。
「得了,五殿下,皇上準了您的請求,您請回吧。」說話的是皇上身邊的黃緯,慣是個拜高踩低的小人。
他自打著傘,站在趙璴面前,趾高氣揚。
「一會兒便要將小皇子抱來御書房見皇上了,大喜的日子,您莫要再添晦氣。」
人人都覺得趙璴是在找死。
竇皇后去世,她合該趕著皇上哀慟憐惜之際找個好夫家。她倒好,生生斷了自己的後路。
但是當夜,趙璴在夜雨與喜事的掩映之下找到時慎,將銀兩放在他面前,向他租借一個番役,五天便還。
時慎看到,他發間唯一的一支金釵不見了。
必是拿去換了錢。
「你勿再生事,我能保你太平。」時慎看在竇皇后的面子上,勉強承諾道。
「五天。」趙璴卻只盯著他。
時慎並未在意,見他堅持,便擺了擺手,給了他一個人。
卻不料五天之後,竇家竟重新來信,說要全力支援趙璴。而竇懷仁被調離的吏部要職,也在趙璴的授意下成功安插進了新的心腹。
一切回到正軌,宛如竇皇后尚在世時。
時慎至今都不知道趙璴是如何做到的。
他只知道,那個看似孤僻寡言的嬌花,沒有他母親冷宮宮牆的桎梏,手段愈發囂張利落。
他替竇氏門徒排除異己,又於竇家之外在朝中另立親信。不過三年,他的手竟伸到了上京之外,開遍運河沿岸的楚氏商號,每年源源不斷地往朝中與東廠輸送白花花的銀兩。
他自然想不到。
趙璴孤身留在冷宮的那三日,所有人,包括他,都以為他是悲傷心切,在緬懷亡母。
而趙璴,則是獨自搜出了竇皇后留下的全部手記,厚厚一摞,在冰冷的夜色中張張焚毀。
他用了三天,燒光了所有的手記。
也在跳躍的火光之中,記下了手記之上全部的文字。
——
時慎這次來見趙璴,是為了吳順德的事。
吳順德,趙璴身側吳公公唯一的胞弟,也是替趙璴經營商號版圖的、楚氏商號明面上的東家。
一個月前,吳順德死了。
死在趙璴正要將手伸向漕運的時候。楚氏商號拿到了戶部的憑據,在京郊的碼頭開辦船廠。可尚未動工,東家便意外身亡了。
這一個月,時慎都在替趙璴調查這件事。
「吳順德的事已經有了眉目。」時慎說道。
他的面前傳來了趙璴清冷懶怠的聲音。
「只需要告訴我是誰。」他說。
「戶部鹽運使,邱朔。」時慎答道。
他面前的趙璴來回緩緩踱了幾步,傳來了踏雪的細微聲響。
「年底調入京城的江南巡鹽御史?」
「是。」時慎說。「是打了船廠的主意。」
趙璴的腳步停了下來。
「吳順德死後,他曾派人多番打聽,想要將楚氏商號的船廠憑證低價買來。」時慎說道。
「這樣大的工事他吞不下。」趙璴說。「是要拿去送給誰?」
時慎眉目微動:「他這些時日,見桑知辛的次數最多。」
桑知辛,如今的中書侍郎,鴻佑帝當下最信任的朝臣,也是當年寒門出身、被寡母浣衣供出的狀元郎。
巧的是,他與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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