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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已經猜到了八分，冷笑：&ldo;將朝事戰局當成兒戲，恐怕這種事情，只有王爺才做得出來。簡直荒唐至極！&rdo;換了口氣，他又道：&ldo;我若是勉之，我也不會應允你。&rdo;

軒轅符深深看他：&ldo;其實接到他的回函，本王挺驚訝的。印象裡，你們也不過是同科罷了。不過後來想想，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與鳳儀相交，顧秉一定也是個君子。&rdo;

周琦幽幽嘆口氣：&ldo;說起來，已有十餘年未見勉之了……他對我如同手足，甚至比我父兄還要關切幾分，這些年，勞煩他為我焦心掛慮，我又何曾過意得去。&rdo;

軒轅符感慨道：&ldo;聽聞他十餘年來一心撲在朝事上，鞠躬盡瘁克忠職守，入朝以來連休沐都未曾用過一天。不曾成家，無妻無子，聽說是陛下第一寵臣，等到黃雍告老，估計中書省的宰相就是他的。&rdo;

小心將信收入袖中，周琦想了想：&ldo;給他和二哥都回封信吧，免得他們再為我操心。&rdo;

軒轅符應了一聲，親自為他鋪好宣紙，磨墨潤筆。

周琦神色怪異地看他：&ldo;王爺不必如此討好，惹人誤會。&rdo;

&ldo;本王就是要讓他們誤會。&rdo;軒轅符把狼毫遞給他，笑了笑。

周琦低頭，筆走龍蛇：&ldo;我會告知他們，我在隴右做客，讓他們不要多慮。&rdo;

軒轅符並未答話，只凝神看他挺秀側臉，一時看的痴痴迷迷，哪裡還能想到別的？周琦回來涼州，與他一道用膳飲茶，縱酒閒話，只要能有他在身邊，就算一輩子靠不近跟前，能日日為他磨墨斟茶，何嘗不是人生快事，心滿意足。

周琦頓筆抬首，見軒轅符呆呆看他，眼裡似有無盡欣喜，又有無窮苦痛。自己心裡也如同細針扎過，泛出一種綿綿不盡的痛意來。

兩人對視許久，軒轅符緩緩開口，聲音喑啞：&ldo;你的焦尾琴，我修好了一直留著，你還要麼？&rdo;

周琦垂下頭，晾涼半乾墨跡，&ldo;王爺有心，不過周琦疏於練習，早已不會彈琴了。&rdo;

軒轅符捉住他的手，感到周琦微微抖了一下，壯著膽子輕輕扣住。

&ldo;再陪本王半年，待到臘月十八，若是你依舊執意要走，本王絕不會再強留你。從此天長地遠，塞北江南，本王都不會再在你眼前出現。&rdo;見周琦神情木然，軒轅符強忍心中酸澀繼續道，&ldo;朝廷之事，本王亦不會再插手。若你父兄有求，本王亦會傾力相助。&rdo;

他的口氣謙卑到了極點，誠惶誠恐就怕聽到一個&ldo;不&rdo;字。周琦十指依然纖巧白皙，不過種了十年的茶，指節處已有了層薄繭，不復當年養尊處優的模樣。周琦手雖握在他手裡，但心卻更加空蕩起來，總落不到實處。

周琦緩緩抬頭，眼神似喜似悲：&ldo;王爺這是何苦？&rdo;

&ldo;本王只有一個不情之請……若你實在要走，能不能把那柄焦尾留下，讓本王當個念想。&rdo;

&ldo;不是早已送給王爺了麼？&rdo;

軒轅符鬆開他的手，目光悠遠：&ldo;那便好。等本王百年之後，縱你不在，興許可以帶著那琴長眠地下，也算是功德圓滿。&rdo;

周琦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終還是點點頭：&ldo;君子一諾。&rdo;

軒轅符看他，三魂七魄霎時都落到了實處。

&ldo;終生不負。&rdo;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