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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佛桑搖了搖頭:「無礙。」
她方才確是失態了,在商泉陵離開以後。
頒布大赦之詔時她還下過一道詔令:舉凡大越和大成的宗室後裔,皆會被當做本朝賓客對待。
中州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二王三恪。意即新王朝建立後要以爵位封賞前面兩朝或三朝的王室後裔。
毫無疑問這亦是懷柔之策。為了籠絡前朝遺民,也為了突顯繼承前朝統治的合法性,從而標示本朝正統地位。
姜佛桑敢給出如此禮遇,自然是因為能對她造成威脅的大都已經不存在。
史家近支還有幾人?更不用說屠王室了。但朝臣百姓都看著。
是以此詔令一出,史家宗親也好,西雍派系的那些臣子也好,猶如吃了定心丸,都真正消停了下來。
然而按下葫蘆起了瓢,王城的風總是不會停止的。
「有的老樹,你看著不打眼,下頭卻是盤根錯節……」
她的對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掌握著大量政治資源的宗族,樹大根深,貿然動之王朝也會牽筋動骨。
若不想似佔南那般走到國亂臣疑人心思變的局面,最要防殺戮太廣逼得太緊狗急跳牆。穩定形勢確是當下第一要務。
姜佛桑不怕暫時地妥協,她怕的是一退再退、一直妥協下去,直至退無可退。
正如中州的天子,先是喪權失利,最終敗國身死……
其實在商泉陵之前佛茵就來找過她。
佛茵稱自己想嫁人了,特來請堂姊賜婚,好為她添些榮耀。
她要嫁的不是別人,正是偃越。
登上王位以前,姜佛桑尚且可以告訴她,自己不需要她做那些;告訴她只要她想,就可以勇敢去嘗試,不必計較後果,凡事有她這個阿姊在。
可是當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她卻再也開不了口。
只是乾巴巴地問一句:「你當真喜歡偃越?」
佛茵連連點頭,笑顏燦爛,嬌憨明媚一如在京陵閨中時。
不會偽裝的人又哪裡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所以姜佛桑憤怒,憤怒且迷惘。
努力經年,以為終於成了執棋人,以為把懸於頭頂的那把劍握在手裡就能捍衛一切、庇護一切……
結果呢,想庇護的人反要為她做出犧牲。
或許她仍是棋子,只不過是換了張棋盤。
「似霓,我不是個好阿姊。阿妙一定後悔跟隨我來南州……」話才吐口便就啞口。
愈是如此似霓愈不能放心,只恐她積鬱在心。
想了想,問:「女君可還記得似雲和凝香?」
姜佛桑一怔,頷首。
「婢子自小運道不好,父母病亡、屢被轉賣,直到被賣進蕭府。進了蕭府也並未轉運,直到遇見女君。
「和似雲姐姐一道被卞夫人指給女君,這是好運之一;後來女君隨五公子去巫雄赴任良媼點了婢子隨行,這是好運之二;因為凝香的事似雲姐姐回了棘原,婢子得以近前伺候——雖然不甚地道,這於婢子而言確是好運之三。
「之後還有許多……就連陪女君去江州探親回程路上遇險九死一生,也是好運,不然婢子豈會因禍得福自此成為女君心腹?
「女君或許不知道,婢子至今都慶幸、做夢都慶幸,隨女君離開北地來了南州。不然婢子的一生真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被打罵被發賣,或者被隨便指給什麼人,甚至……真要是走投無路了,像凝香那般……婢子也不是沒想過。
「因為遇見了女君,那一切都不曾發生。從外院粗使到內院近侍,路是一步步走的,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一步,哪怕迂迴曲折有沮喪有失落,但每一步都在變好……女君你看,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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