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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沒曾想過復刻先生與史弼的成功之路,奈何不具備那樣的天時。
南州連年的戰火才結束沒幾年,眼下的大成,人心尚一、國未有釁,不可圖。
「百姓未必心向王室,卻人人渴盼太平,此時揭竿而起,難度太大。你沒見巴馬二人都不敢真地謀反,兵變還要拉個替死鬼。你來以前東寧州人對蒲膺和史殷奇道路以目,也未見生什麼亂子。」
除非她耐心靜等,等到大成腐爛到根,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亂世造英雄,混亂是上升的階梯……那便是最好的時機。
不然她前腳起事後腳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百姓只想過太平日子,不到走投無路都不會選擇為亂軍搖旗——無人響應、寡助失道,等同於站在了黎庶的對立面,那麼曾經的優勢將會很快失去,屆時她便如那海上的浮沫,旋起旋又滅。
至於她掌控的那些,與其說掌控,不如說是暫時的利益同盟,可進可退的關係,並不算牢靠。他們中多數甚至都還不知曉她真正的意圖,再有就是——焉知無人想要趁亂分羹呢?
絕對的掌控除了絕對的兵馬,還要等她真正坐上那個位置……
姜佛桑也清楚,照著前世,若不出意外,應當不會等很久。
可她不想等。
不單是先生的消失帶給她的衝擊,也不單是陰差陽錯入了競都王府後報復的迫切。
還因為,眼見著山河破碎、風雨飄搖,百姓再一次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就為了坐等一個時機的到來。即便成功了,又豈能擺脫良心的譴責。
然當一個人迷失了自己,只靠一個目標支撐著軀殼時,良心又算什麼?
居高位者不需婦人之仁,南州的治與亂皆不在她,她根本不必為此負責,該發生的早晚都會發生,她只是順勢而為而已……
被黑暗情緒吞噬時、陷入迷障不知何處是岸時,她就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她要摧毀史家,不惜一切代價。
真正從迷障中走出來,還要歸功於史殷奇的遊學之旅。
「咱們來船塢的路上途徑一個墟市,你可有留意?」姜佛桑問他。
墟市是南州叫法,也即設在村場的定期市集。
今日是大墟,趕墟者絡繹不絕,蕭元度自然留有印象。
開場時有歌郎擊鼓高歌。鼓是腰鼓,以帶懸系肩上,每唱一句便以兩指上下擊打鼓面。
歌郎唱畢,歌女徐徐跟上,擊鼓亦如歌郎,聽者齊鳴小鑼相和。
其歌半樂神、半言男女之情,直白而火辣。
歌罷鼓歇,吹角為號,市集正式開始。
到處都是穿梭紛紜的人影,滿耳充斥著吆喝叫賣之聲。有賣魚酤酒的,也有零販荔支、蒲桃各種果物吃食的……
一切都是那般鮮活生動。
遠遠看著,冷硬的心不知不覺就有了熱氣。
當年也是差不多的場景。
姜佛桑記得最清楚的是在紅瀧州的一個海邊,她吹著海風、漫無目的地走著,忽而看見一個短篷,數個身無一縷的孩子正圍著婦人追逐打鬧。
婦人準備出海捕撈,稍大點的孩子帶著小的,最小的一個被她用軟帛束在背上,卻不妨礙盪漿自如。
每一個孩子的腰間皆繫有長繩,繩的另一端系在舟中短木上,如有人墜水,不慌不忙,順繩提上來便是……
姜佛桑目送著漁船消失,沒有再挪步,一直等在那。
等到餘暉遍灑海面,終於等到那一家人回來。
婦人仍不得閒,忙著收拾一天的收穫。
懂事的孩子給母親幫手,其他則聚戲沙中。
其中一個小女孩發現了不遠處的她,盯著她看,而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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