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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走後,蕭元度垂眼看著那份毀了的文奏,大手一抓,攥成一團。
待要擲出,眉頭緊緊皺起,揚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將紙團展開,鋪紙、蘸墨,深吸一口氣,重新謄寫。
他不會再被姜女影響,他為何要被姜女影響?
夜濃如墨,一片漆黑。
突然之間,墨色似被誰一絲一縷抽了去,天空漸漸明亮起來。
視野所及,天朗氣清。轉過身,看見了姜女。
姜女擋在裴迆身前,持手弩對著他。
他聽到自己怒極的質問聲:「你心裡究竟有沒有過我?還是和你的身份一樣,從始至終都是作偽!」
回應他的是一聲充滿蔑意的冷笑。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真得愛上一個強匪?」
話落,纖長的手指扳動機木。
弩箭離弦,穿透他的身體,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心臟處蔓延開——
蕭元度一個震顫醒了過來。
重重喘息著,抬手按上心口位置,痛苦猶存。只不知是因弩箭貫穿,還是持弩的人。
也說不清第幾回了。
自姜女離開,他頻頻做這個夢,夢回那一日,夢到姜女為了維護別的男人與自己白刃相向。
夢的最後,要麼是姜女隨著裴迆離開,要麼是他倒在姜女冷箭之下。
只有一回,姜女選擇了留下,兩人一道去了江州……
許是噩夢才醒的緣故,思緒有些飄散。
禁不住想,姜女在江州都做些什麼?會否吃睡不慣。
不對,她本就是南人,又怎會吃睡不慣?
自嘲一笑。
忽而又反應過來,抬手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說好要放下她,說好再不受她影響,為何還要屢屢想起。
蕭元度火冒三丈,霍地起身,雙手撐在腰胯間,在榻前來回踱著步。
心緒還是難平,走到窗前重重把窗子推開。
北風呼嘯著捲入,單薄的寢衣迎風鼓盪著,風裡還夾著零星雪片,縱是銅皮鐵骨也感受到了侵骨的涼意。
雪?
今年的雪來得是遲了點,但年是真得快要到了。
猛地記起,從姜女嫁進蕭家起,每年的除夕兩人好似都是一起守的夜。
這是頭一回,分隔兩地……
還是說,以後皆是如此……
怒火瞬熄,深深的無力感又湧上心頭,倒退幾步,頹然坐回榻上。
-
自進入十一月,天氣愈發轉冷,便是南地也是呵氣成霜。
這冷和北地還不同,北地是乾冷,南地應屬濕冷。姜佛桑一時竟有些不慣,好在今時不同以為往,她也並不曾生病招賴。
這日,冬陽暖照,裴迆邀她同遊播雲潭。
播雲潭位於沅陽東郊,湖面遼闊,潭水澄澈。一年四季,晨昏早晚,皆有引人駐足之處。
環湖重巒疊峰,湖中心還有一座小島,島的西畔有百獸園,姜佛桑無甚興趣,兩人便沒有登島。
播雲潭以東另有棲霞山,山勢不算險峻,景色卻分外秀美,聽說山中還有座紫金寺。
兩人沿湖東行,一路上了棲霞山,打算去紫金寺一觀。
侍從們不遠不近綴在後面。
「當心腳下。」
蜿蜒的石階上,披著鶴羽長衣的裴迆走在前,逢著陡峭處會回身提醒兩句。
這次不僅是提醒,還朝她伸出了手。
姜佛桑所著藕荷色錦繡袍服乃柏夫人親手挑選,粉衣粉面,肌骨瑩潤,雲髻之上飾以明珠步搖,既端莊貴氣又不失少女的嬌柔俏麗,令人目光難移。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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