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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庭留了人在唐加樂家門外守著，他得到訊息到青澤時，唐加樂已經隻身登島。

桓山掌門清羽率弟子將船停在岸邊，並未下船。遠遠看見一艘與他們一般式樣古舊的木船乘風而來，清羽便猜到那應該是對他們師祖深情不改的楚庭，領著弟子們在甲板上遙遙拱手問候：「楚前輩。」

楚庭在幾百米外便縱身一躍，負手踏過海上的波浪，輕飄飄落在清羽的船頭，劈頭便問：「是你帶唐加樂到這裡來的？他人呢？」

「師祖上島找雪蓮去了。」

「讓他一個人上的島？」楚庭臉色陰沉。

世人都知雪蓮好，可真正敢闖進青澤的人寥寥無幾。

那是凡間與仙界相交的地方，本就是凡間眾生的禁地。

青澤瘴氣四散，仙人為了不被打擾，更是在島上四處佈散各種陣法，上島之人一步踏錯，便要受萬鈞雷霆加身之苦，肉身湮滅成灰。

此時的唐加樂就是個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也不懂的普通人，憑著一腔意氣闖進青澤，無疑是去送死。

清羽也知道讓唐加樂獨自上島不妥，也向他提示過上島的危險，可他執意如此。縱使唐加樂此時手無縛雞，可他的輩分太高，連清羽也不敢攔。

楚庭瞥了清羽一眼。

當年無論是清徽，還是殷樂平，甚至還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桓山小弟子，都在人族與妖族的那場鬥爭中打破陳規，不知做了多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而如今，堂堂桓山掌門，連攔住唐加樂去青澤送死的勇氣都沒有。

千年前萬人敬仰的桓山，如今淪落成門可羅雀的旅遊景點，想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楚庭冷笑：「你還真是尊師重道！」

說罷，拂袖而去，越過船上的欄杆，在島上落定後，快步朝青澤深處走去。

青澤不大，島上草木稀疏，要找到島中央的清池其實不難。

至少，對於唐加樂而言是不難的。

他的腦子裡彷彿內建了一個導航軟體，指引他在該轉彎的地方轉彎，在不能碰的東西前止步，毫髮無損地站到了傳說中長著雪蓮的池塘邊。

雪蓮長在池塘中央、距離岸邊四五米遠，甚至能清晰看見花瓣上滾動的水珠。

這樣的距離，明明在水裡劃幾下就能夠到那株雪蓮。可唐加樂潛意識裡的導航卻告訴他，得朝著與雪蓮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是為什麼呢？

雪蓮就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唐加樂不願意捨近求遠。畢竟在臨江的城市長大，水性不錯，於是他將外套一拋，便打算下水遊過去摘雪蓮。可腳尖還沒沾到水，唐加樂忽然被人一把拽住胳膊，毫無防備地摔進一個人的懷裡。

四周縈繞上來熟悉的氣息，他偏頭，果然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孔。

是楚庭。

上一回他們這樣親密無間地緊緊相擁，是什麼時候？時間分明應該沒有相隔太久，可回想起來已覺恍若隔世。

唐加樂恍惚了片刻，猛然掙脫開楚庭：「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想做什麼？」

大概是沒有防備，楚庭的懷抱很輕易地就被掙脫開，甚至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在離唐加樂半米遠的地方堪堪站定。他低著頭輕輕咳嗽，薄薄的眼皮向上掀了掀，琥珀色的眼瞳裡透出些許不解：「我當然是來救你的。」

「我不需要。」

「需要的。」好像不願意多花力氣說話，他的聲音很低，「你剛剛差點就死了。」

看著唐加樂不以為然的樣子，楚庭抵著唇頭咳了咳，在齊腰的灌木叢裡摘了一片葉子，丟進唐加樂剛剛險些踏進去的那方水域。

輕飄飄的葉子在水面上只漂浮了片刻，打著旋兒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