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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兢平靜道：&ldo;我已立願，週遊三千世界，賞遍天下奇景。&rdo;

他要去的三千世界，名曰碧落，名曰黃泉。

常伯寧眨眨眼睛：&ldo;那……將來可否再見?&rdo;

韓兢：&ldo;或是難了。我不會走回頭之路。&rdo;

常伯寧：&ldo;那便是再無相見之日了?&rdo;

韓兢：&ldo;來日之事，也難以說定。&rdo;

常伯寧笑了：&ldo;那，願道友一路順風，來日再會。&rdo;

韓兢立起身來。

常伯寧有些意外，倉促起身：&ldo;我……方才那句話，不是送客的意思。&rdo;

韓兢：&ldo;在下只是來見端容君一面，見到了，講上句話，便夠了。&rdo;

常伯寧：&ldo;可……&rdo;

韓兢將手抵放在心口處，溫聲道：&ldo;我前路很長。可句話，足慰風塵。&rdo;

常伯寧一時無言：&ldo;……我送你。&rdo;

韓兢：&ldo;莫送。我一人就好。&rdo;

常伯寧繞過桌案，堅持道：&ldo;我送你。&rdo;

韓兢沒有再推拒。

二人出了青竹殿，伴風同行。

他們皆不是多話之人，一路行來，只靜聽風語蟲言，話音卻是寥寥。

韓兢：&ldo;我一路走來，看這一山花朵，有些頹靡。&rdo;

常伯寧正走過一叢玉蘭樹下，仰頭觀視，語帶惆悵：&ldo;過去兩年，我無心照料。委屈它們了。&rdo;

&ldo;一切都過去了。&rdo;韓兢道，&ldo;來年春日，風陵山定然花開遍山。&rdo;

常伯寧突然問：&ldo;那時，你還會來嗎?&rdo;

韓兢：&ldo;端容君忘了?我不走回頭路。&rdo;

言罷，他停下腳步，面對近在咫尺的山門，道：&ldo;到這裡就好，不必送了。更深露重，端容君多加衣物，切切保重。&rdo;

常伯寧也不再往前，只點一點頭，目送他緩步走出殿門。

那名守山弟子仍在，見韓兢出山，不由驚訝：&ldo;您怎麼就出來了?&rdo;

……他以為，這人等待這許久，定要與端容君暢談夤夜，抵足而眠才罷。

韓兢：&ldo;該見過的人已見過，自然要走。&rdo;

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氣質清逸，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結端容君的道人，自是對他有些好感，難免替他感覺不值：&ldo;加上從青竹殿一來一回的路，您進山還不到一刻鐘呢。&rdo;

韓兢：&ldo;一刻鐘了嗎?&rdo;他以為足有一生之久。

守山弟子也不好去管他人事，只是莫名有些替這名道友懊喪。

然而，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匿在月色中，守山弟子才發現，自己竟是連他的名姓也不知道，更平白添了幾分悵然。

高嶺之上，常伯寧負手而立，靜望著韓兢離去的背影。

天上止一輪明鏡高懸，常伯寧不必忌光，摘去了遮眼的薄紗，是而天地一片澄明。

月明，人影，兩婆娑。

常伯寧雖是有些懵懂，但他不至於全然的愚惑。

至少如故說過的話，常伯寧向來是放在心上的。

劍川落水之際，如故突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