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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瑄始終記著那一夜。

正是因為印象深刻，反而現在的溫存不能讓他滿足。

他想她也舒服，而不是剋制隱忍，將感受全藏起來。

帷帳內的人，趴在塌上。

濡濕的髮絲纏在面板，蜷起的手指依舊攥著綢被，眼尾眉梢嫣紅未消，光潔的後背儘是汗珠。

殿內燒著地龍，周瑄只穿著裡衣下地。

他瞥了眼朱紅帳子，拾起地上的衣裳穿好，承祿在門外撐了傘，擎著走在旁側。

&ldo;陛下，西涼使臣還有五日便進京了。&rdo;

&ldo;讓呂騫和鴻臚寺卿招待，&rdo;周瑄咳了聲，攏了攏玄色鶴氅，&ldo;讓珠鏡殿的人都守緊嘴，誰說漏了半個字，叫她知曉，朕不會輕饒。&rdo;

承祿頓步，少頃回：&ldo;是。&rdo;

起風了，掛著枝頭薄薄的雪沫四下飄散。

自打陸奉御幫忙調理月事，謝瑛已經疼得很少，偶爾即便是疼，也能忍住，並不像從前那般直不起腰，下不來地。

她端著藥碗，蹙眉問：&ldo;陸奉御改方子了嗎，怎麼這藥聞著更苦了。&rdo;

寒露挑開帷帳掛在鉤子上，笑道：&ldo;說是調了，奴婢不懂，就記得奉御說減去了甘草薄荷，添了活血的藥材。&rdo;

白露探頭：&ldo;良藥苦口，娘子喝完，我這兒備好了蜜餞。&rdo;

她捧著白玉盤，笑嘻嘻的杵在床邊。

甫一喝完，謝瑛簡直噁心的快要嘔出來，她趴在床沿用力忍住，饒是如此仍出了一頭熱汗。

她去翻看匣子，發現裡面的信件只剩兩封，在年底朝宴前，便能將舊事全部做完。

她展開上面一封，周瑄遒勁的筆跡映入眼簾。

&ldo;十一娘，我和厚朴去東郊獵場，雖下了雪，可還是獵到兩隻兔子，一隻狐狸，那狐狸毛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本想回去送你。可惜，途中被厚朴截胡，說他阿孃生辰，借花獻佛。

我怕讓他看出端倪，只好拱手相送。

十一娘，等明年開春，我想同父皇請旨賜婚。

你願意嗎?&rdo;

彼時她收到信，一夜不曾睡著，貼身放著，唯恐不小心掉了叫人看見。

她歡喜又緊張，恨不能立刻告訴他，她願意。

作為回禮，她在信中夾了條親手繡的帕子，還記得周瑄接過時故作鎮定的臉，兩人都不敢看對方，以至於手心都是汗，信都濕了。

她笑，撐著腮頰看燭火跳躍，心道，破鏡從來不會重圓。

他讓她裝作喜歡，可他不也是在裝作享受?

無非想彌補當年的遺憾，做越多，暴露更多。

十四歲的周瑄，永遠不會把她當棋子一樣擺布。

謝瑛開啟匣子，把信扔了進去。

晴了兩日，晌午天又陰沉。

謝瑛正在太液池畔的亭榭裡賞梅，她剪了幾支綠萼，抱在懷裡，嗅著清冷的香氣，將手爐放到桌上。

&ldo;娘子，宮裡要辦大宴，聽小廚房的人說，他們怕人手不夠用，會從各宮各殿調出去廚子以備不時。

好像設在宣政殿，到時文武百官都會赴宴，說是開朝來最盛大的一次。&rdo;

白露哈了口氣，跺腳道：&ldo;咱們回去吧，好像快下了。&rdo;

謝瑛便起身，兩人沿著小逕行走。

&ldo;西涼使臣進京了，現在就在鴻臚寺，呂大人前兩日進宮，跟陛下回稟過。&rdo;

&ldo;那，西涼公主果真像傳說的那麼好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