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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席林站在遠處林間的涼亭裡, 審視了一會兒陸無硯。一雙古井不波的眸子忽然起了漣漪。他轉身,去找長公主。
說起這個雲席林倒也是個奇人。他不到而立之年官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從政才能前無古人。十年後辭官剃度,青燈古佛十載,而後幾十年閒雲野鶴、四處遊歷。每一次再出現在眾人面前,必是又換了個身份,做出一些驚人之舉來。
長公主正在閣樓三層裡的一間書房裡,她坐在靠窗的長案邊,整理著桌面上的幾份信札。
“參見長公主。”雲席林微微彎腰,卻並沒有跪下。
長公主沒抬頭,隨手一指,道:“坐。”
“剛剛那一幕,草民都看見了。”雲席林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平緩到有些聽不出年紀,但是莫名有一種僧侶說禪時的從容。
長公主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小皇帝的事情,她沒提那事兒,只是說:“雲先生自稱草民實在太過謙了。”
雲席林無聲笑了一下,說道:“名利皆浮雲,更何況一個稱呼。”
長公主將桌面的信札收拾好,交給一旁的入醫收起來。這才看向雲席林,道:“雲先生有話請直說,本宮不喜繞彎子。”
雲席林哂然一笑,道:“世人皆道長公主一心輔佐幼帝,卻不知道您一心栽培自己的兒子,有心推他登上龍椅。”
長公主眯起眼睛,冷笑:“雲先生可知單憑你這一句話,今日就不能出了這間屋子!”
對於長公主有些凌厲的警告,雲席林倒是沒有多在意,他笑笑,繼續說:“無硯當年代替陛下做了兩年質子的經歷就是他的一道免死金牌,為他擋去明處的發難。長公主曾命令無硯不許去陸家的學堂不許科舉不許為官或從軍,加之無硯這幾年跋扈怪癖的表現,又為他擋去了無數暗處的謀害。”
長公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審視著他。
“可憐那些掉以輕心的人簡直愚蠢,公主的兒子哪裡用得著為官或從軍。”雲席林譏笑,“他們更是小看了公主的野心。”
“說完了?”長公主挑眉,涼涼地看他。
雲席林心裡微頓,他知道長公主已經對他動了殺意。他理了理心神,略嚴肅了一些,說道:“當年長公主將無硯交給草民暗中教導,就是相信草民的能力。這些年,草民完全按照長公主的意思,循序善誘,以謀權之計滲於所教課程之中……”
“雲先生今日倒是囉嗦了不少。”長公主打斷他的話,顯然沒了什麼耐性。
雲席林微頓,道:“這次回來,草民發現無硯身上起了變化。”
他說了這麼多話,也就這一句引得長公主一點興趣。
“離開半年再見他,總覺得他與之前有了變化。整個人似更沉穩。甚至……甚至讓草民也有些看不透。卜筮之後,得知無硯命數將變。”雲席林皺了眉,“長公主的意思是絕對不允許無硯知道您想要推他登帝的心思,可是如今看來,他或許已知。”
長公主輕輕敲擊桌面的食指停下來,細細回憶陸無硯最近的表現。
雲席林已經起身,他跪伏在地,聲聲誠懇:“若草民猜測不錯,長公主是不會留我性命。畢竟長公主您從不輕信任何一個人。但是……若他日無硯登基,定需要草民的輔佐。”他頓了一下,“長公主當初將他交到草民手中,不也是懷著這個打算?”
“草民今日之所以冒死說出這番話,全然是為表對公主的忠心!”
“忠心?”長公主冷笑,“本宮最不信的就是人心。”
雲席林再拜,道:“可是無硯需要草民的忠心。”
長公主凝眸審他半晌,“以為看透一切,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將無硯交給你這麼多年簡直是蹉跎他年華。”
她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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